【一往勤笙】鬼迷心窍（十六）(3)

第二日，罗勤耕起晚了。他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床头发呆。昨晚睡前，护士小姐端来的牛奶比平时都要热一些。他习惯了和冷一些的，更何况现在是夏季。他本来打算不喝了，最后还是在林楠笙的催促下喝完。于是今早就起晚了。
‘你这么怕我吗？安眠药都不敢亲自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护士小姐今天测血压的时候，全程战战兢兢。若是平日，罗勤耕一定会善意地宽慰她几句。可是今天，罗勤耕觉得自己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不仅如此，甚至感觉到莫名的怒意怎样都化解不了。
他黑着脸坐在餐桌旁，只看了一眼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林长官这是被罢免了？”
林楠笙正在调整衣领，脸红脖子粗地喘气都费劲。被他这么一调侃整个人就更不耐烦了。索性扯开所有的衣领，“不穿了不穿了！太麻烦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没穿军装或者西服的样子。这一身长袍马褂，看上去还挺精神。”
“是吗？好看？”
“好看到说不上，就是显得挺年轻。”
林楠笙一乐，开开心心地又穿好了。“年轻就好，年轻就好。今天带你去一个让人年轻的地方。”
车子一出上海就走了老路，罗勤耕以为他是带自己回酒厂。可是眼看着走进徐州老城了，方向一拐，走到了另一条陌生的路。

“福利院？”
罗勤耕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建筑，门口饱经风霜的招牌靠在墙边，另一边墙靠着一个崭新的包着红绸的东西，看样子这是正准备换新牌匾。
“走，去看看。”
院子里有一群孩子正在忙着浆洗床单。一模一样的五个大木盆，里面堆满了一样花色的床单。两三个女孩一起洗，脸上都是喜色。他们看到林、罗靠近也不紧张，反而有说有笑地打招呼，和罗勤耕印象中福利院的孤儿完全不同。
这里的校长是我爹的老部下，他退伍之后没有留在南京当官。我爹也是上一次来临走时托我找这个人，没想到这么巧就在徐州。
罗勤耕点头，“四处井然有序，不亏是带过兵的人。”
两人走进老旧的教室，里面并没有人，甚至没有课桌。
罗勤耕满脸疑惑，林楠笙卖了一会儿关子才坦白福利院最近在搞翻新，所有的课桌和床铺都要换新的。这些课桌昨天才拉走，今天马上会有新的送来。
“走，去看看食堂。”
林楠笙似乎已经混了个脸熟，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点头微笑，不过没没有一人称呼他林长官或是林站长，顶多招呼一声先生好。罗勤耕看他一本正经保持‘先生’仪态的模样有些想笑。看过了食堂，和上海新请来的厨师又聊了会儿天，最后在院长秘书的邀请下，他们又参观了礼堂、宿舍和运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