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生】夏天(6)

由不得他开始有些奇怪的猜测——诡异的是那个猜测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坏，甚至是隐秘的愉悦。可又不能任由这种无厘头的猜测蔓延下去，因此罗浮生决定及时弄清、及时止损。
下一周，教室当然没有停电。罗浮生却在趴台睡之前，抱怨几句“好热啊”“风扇怎么没风似的”。
沈巍于是问了：“要我不去把它调高一档？”
“已经是最大档了吧？”罗浮生说着又趴下，“算了，我先睡了。”
眼皮子紧紧合着，意识却清明十分，所有神经紧绷，告诉自己一定要区分开不同距离的风的感觉。
他趴着，眉毛又紧蹙一阵子，终于感觉那耳侧略过几丝清凉，似有若无，恍惚得像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的夏蝉。
吱——吱——吱——
窗外蝉声聒噪。罗浮生睁眼，立刻攥住面前一只举起的手腕，那只拿着本子的手，在那瞬间肌肉紧绷，而又一丝不敢动弹。
明明是该尴尬的事，罗浮生也不知道怎么就笑了，盯着沈巍那双镜片后依旧清亮的双眼。他的笑声和蝉鸣一样，低沉的，尾音又上翘：
“干嘛呢？”罗浮生勾着嘴角：“暗恋我呀？”

（六）
他们都没再说话，也没来得及，因为上课铃已响。相比把“慌乱、无措、羞赧、紧张”等负面情绪明晃晃写在脸上的沈巍，罗浮生还能转着笔在下面回答老师问题，显得很是淡定。
其实，这只能说明罗浮生演技太好。这在那时也许是件好事，因为他倍觉有面儿，以为自己知道什么了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在之后这则是对他和沈巍共同的折磨——这倒是后话。实际上，那些知识点到底只在嘴皮子上溜了一圈，压根没记到心里去。方才攥着沈巍手腕的指尖，他自己轻轻摩挲一下，好像那温度还在蔓延，把指纹都要烙得更深刻。
窗外是蝉鸣，声音极其拖沓——罗浮生发现自己的心每跳动三下，蝉就叫一下。他装作看窗外的同时用余光瞥一眼沈巍——轮廓精致的侧脸，以及长得让罗浮生担忧会刮到镜片的睫毛。
之前也没觉得沈巍这么“漂亮”过。
他低头，在草稿纸上随便画几笔，也不知道怎么百转千回的思绪排成了个“沈”字——臊得他狠狠重新涂黑。
也没发现，将这所有收入眼底的沈巍，捏着裤带的手更紧，泛着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