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孩记

某遥远地方，爷爷70岁。吃垃圾为生，除了命，一无所有。亏有些求生本事，在半镇半村半山的幸福人间，饿不死。
有一年夏天，北风呼啸着。爷爷图乐，捡了个沾粪的硬币，换来半块隔夜馒头。小镇晚上，肉菜臭街里，最热闹的垃圾堆中，爷爷饭饱了，欲睡。忽闻人语：真羡慕现在的“乞丐”，还有觉睡，我们却要赚几个臭钱......羡慕者们便在这撒尿，吐痰。
仿佛几个世纪过去，爷爷被饿醒。猛然发觉身边的垃圾，仿佛在动。脏手一摸，竟触到一张结冰般的脸。细看，烂席中，卷着一娃儿，两人的心，都在激跳。
弃婴，活的。爷爷带着他，教他说话，一起流浪，吃了七年的垃圾。路过一坟头，陡然想起，孩子无名，便叫他作“壹”。
某年某月某日，篝火旁，爷爷又病了，甚重，喜大去之期不远。便心血来潮，和孩子聊两句，“阿壹，这样，我们说两句。”
“阿爷，咳几个月血了，少说些。”阿壹淡淡道。
“这世上，谁不死，你想活到几岁？”爷爷脾气时差时好。
“那爷爷呢？我是说，如果可以......”
“你结婚时 。”爷爷想哭，忍住了。
“那我一辈子不婚，你是不是就不会死啦？”阿壹面无表情道。
“我并不想多活。话说也是，婚不婚又如何，我们这种下等人，结婚......下几辈子吧。”爷爷自嘲道。
“阿爷，你让我多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很幸运了，下辈子做畜生，也比穷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