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希望的征程(2)

一股热浪如熊熊烈火划过空气，伴随着急速旋音。天空中猛地一片闪亮，泛着金属光辉。他用遥望晶体制成的魔眼窥视着云块之上的蓝色天空，仿佛它随时可能收紧、溃缩，在这片滚滚的沙尘之上，释放闪耀的奇迹和彻底的毁灭。
来不及了，他叹息。
飞船的内燃引擎喷出火焰，滑过的沙土因摩擦而低鸣，苍黄的山丘不断向后漂移、拂掠。空旷的沙漠、干涸的海洋，从他身边飞驰而过。远方连绵山脉烘托出满天星辰。
透过舷窗，何浦看着曾经的家园愈来愈小，由西瓜缩成柠檬，再变成大头针，最后随着火光消失无踪。他也罹患了名为孤寂的疾病。他不再理会底下细小如棋子、死寂而古老的城市，也不俯视那充满着空虚和幻梦的老旧运河。他好似月亮的暗影，又如同熊熊火炬，飞过枯竭的河流，越过干涸的湖泊。似乎身处不存在的世界，周围全是虚空，除了自己运输航线的沿路风景，他见不到任何熟悉的事物。在无尽的虚空里，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未出生，天地间压根没有什么城镇。他想象自己能够漫步在苍穹的绿茵中，朝一个无从想象的地点前进。

他只是呆呆地凝视天空。他最牵挂的地球似乎也只是一颗沾染泥巴的棒球，被人投掷出去，越飞越远。
飞船成功与空间站对接。空间站宛如一头灰白巨兽，徜徉于午夜静默的宇宙深海。它越过亘古的月球，它向火星延伸。对何浦来说，孤寂的生活好似无休止的折磨，失去家园和妻子的噩耗对他的精神不断倾轧。
有如柔软地毯般的薄雾从特殊舱段墙壁中倾注而出，支撑着何浦的身躯，他得以悬浮在地板之上入眠。整夜，他就睡在那寂静的水流之上，像只小舟随着无声的潮浪起伏。他的心随着水流封闭结了冰。
破晓，朝阳的光束穿透生活舱的透明舷窗，蒸融了何浦寝眠时所躺的雾气。他看向窗外，火星总是默默不语，可这时却因为大规模移民而热闹几分。憔悴的内心从他空手而归起便一直向下坠落着，他被迫降落在了火星的另一面，他看到另一人同样坠落。打开舱门，正是那个他日思夜想无比熟悉的身影。
“莉拉？”
两个原本心灰意冷的青年相拥痛哭。他们心中的寒冰在消融变得炽烈而温暖，他们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脉动，诉说着自己逃生的故事和对互相的寻找。两个丧失希望的青年重拾了生存的希望火炬。火星的色彩骤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