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2)

“哟，大王，你又掉了一根翎羽啊？”那伏在雀王怀中的美人两指衔住轻羽，凤眼里尽是媚态，饱满的朱唇张合，说话声音似是含着蜜，腻得人平白浮起一身鸡皮疙瘩。
雀王从她手里接过，看过一眼后，又斟了一杯酒，嘴里一声嗤笑，“一群没用的东西，贵客都到内殿了，却没听见声通报。”
他端起杯子从尊座上起来，雀锦从他肩头落下，露出一身绛紫色衣衫。比一般男子气质冷峻，长相上若有令人记得住的地方，当属额角的那道斜入侧鬓的疤痕。只见他步履沉着，英挺的眉宇间没有丝毫慌乱，一手拿着琉璃盏，边走边说，“既来了何必扮鼠辈，现身与我同举杯，不管哪一路来的，交个朋友如何？”
月门处凭空走出一位摇着纸扇的白衣佳公子，玉面樱唇，乌发半束，余瀑落肩，步云靴踏的每一步都引得素衫衣尾翩飞，看得雀王直了眼，“原是美人到此，方才言语怠慢了。”
“你非但不会说话，眼睛还瞎。”他虽生得好看，可生平最厌旁人单凭外貌便对他言语轻佻，因而此时说话声音刻意加重了几分，中气更足。
原先那美人后知后觉地发现雀翎上萦绕着些若有似无的仙气，遂上前来，“原来是位仙家俊公子，不知小仙家到栒状山来是为何事？”

“来见世面。”若煊也不怯场，摇着扇子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边走边打量，“你们这地方可比天宫奢侈安逸的多啊。”
那美人暗里瞧了一眼目已呆直、一动不动的孔雀王，心里怒其不争。平白无故来了个天上来的，也不知是福是祸，不知道寒暄，那眼睛倒死死长在人家身上。她跟着若煊走，小心翼翼，“小仙家说笑了，这下界地方哪比得上穹天丝毫。您来这儿倒令寒舍蓬荜生辉，奴家采芳，不知仙家名讳？”
“我的名讳你不必知道。何况，你们这地方也不是寒舍，不必过谦。”若煊以扇挡拒采芳递来玉杯。
他不吃这套软的，女子将扑闪的眼睛里涌上的腻烦生生压下，换上造作的不解，“那您到这儿来是为何呢？”
飒的一声，折扇利落收起，“当然是替天行道！”
“哈哈哈。”此四字一出，雀王回了神，原先的贪视一扫而光，长臂从容背到身后，眼睛微微眯起，眸光锋利，“真是奇闻，你要行什么道？”
“你依仗妖力，戕害百姓，此罪一；迫其纳奉，苦不堪言，此罪二；据地为王，扰乱秩序，此罪三。难道这些还不够诛你吗？”办起正事来的若煊一改平时的云淡风轻，恶行罪数，条条状状，字正腔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