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如期而至（三十三）(6)

王耶啵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隐隐约约记得，类似的话，肖赞也对他说过。
“耶啵，你总有一天也像它一样高高地挂在天空，成为美的本身，让人欣赏和领悟。”
“耶啵，你总有一天，会被人真正看见，你就是你，不用俯就，不用迎合，别人就会对你的人品和成就肃然起敬。”
他的心上仿佛忽然卸下了重负，坦然地又挺起了胸膛。
“耶啵这孩子，他很真诚，对演员这个职业充满了敬畏。”王敬颂老师又接着指出，“他的表演克制而有张力，看似面无表情，却蕴含了不动声色的复杂情绪变化。这孩子还特别虚心，追求细节的严谨和完美。表演其实是个随机性很强的东西，框架之内规定好的东西只占表演的30%，剩下的70%是演员需要通过自己赋予角色灵魂的东西。很多年轻演员，情绪爆发常常采用涕泪交加，哭天抢地等很夸张的肢体语言。释放很容易，其实它一点都不值钱。比如，我们现在的喝茶，在表演的时候，与不同的人喝茶，也要有不同的层次。与朋友喝茶，就是慢条斯理，要非常享受；与下属喝茶，要随意，其实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与上级喝茶时，每一口都要喝得如履薄冰，每一口都是卑微。”

“王敬颂老师，难怪他们说，表演的时候要是找不到感觉，就去看看王敬颂老师演的表演，这句话果然名不虚传。我曾经看您在一部古装剧中，喝茶都喝出末日将至的惶恐。”肖赞由衷感叹道。
时间紧迫，肖赞和王耶啵不得不匆匆告别王敬颂老师，回酒店开始收拾行李，他准备坐今天最晚的一班飞机赶回北京。
王耶啵沉默坐在沙发上，腿搭在扶手上，那只受伤的腿，隐隐又传来一丝丝痛。他的目光随着肖赞移动的身影来来回回的动，却忘记了腿伤的存在。
肖赞忙忙碌碌收拾着行李，他正要把一套贴身睡衣也塞进行李箱里。
“哥，睡衣，给我留下吧？”声音说着说着就似乎哽咽起来，低了下去。
肖赞转身看了看，挥着睡衣，确认了一遍。王耶啵点了点头，眼里蓄满了水光，他不得不避开了肖赞的视线，茫然得望向了窗外。窗外啾啾的鸟鸣，不知疲倦，根本不懂得屋内的离别愁绪为哪般？
所有的不舍都凝缩在似珍珠般的那一滴泪里，顺着脸颊滑过，重重地敲在地上，也仿佛重重地砸在肖赞心上的某处。他感到了他和王耶啵之间连接的那条线，在拉扯着，拉得那么紧，扯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