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空落，水火融(3)

“凌华——”空扑到落石堆前，前一刻还在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现在却是被落石堆牢牢盖住了下半身。碎石下的凌华面色苍白如纸，她已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巨大的痛楚让她无法言语，更无法喊出声来，全身冷汗涔涔，浸透了衣衫和甲胄。空甩了自己一耳光，拼命将碎石扒拉到一边，“凌华，坚持住，我这就救你出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悲伤和自责转化成了双手的力量与速度，石块被清理了一角，空也不管流血的手，继续扒着碎石。“再快点，再快点，再快一点……”血水混合着汗水滴落在石头上，与地下缓缓流淌的鲜血混为一体。
被困的魔物愈发暴躁，更加疯狂且毫无章法地撞击山壁，掉落的石头更多了。一片嘈杂的落石声中，凌华终于是忍不住尖叫起来——一块巨石直直地砸在她的右臂上，鲜血汇成了小河，染红了凌华躺倒的地面。
“不——”空一瘸一拐地挪到凌华身边，方才一阵落石砸伤了他的左腿，还在他的背后留下数道深深浅浅的口子。也不管伤势，他不依不饶地徒手挖掘着压住凌华的石头。
震颤感愈发强烈了，一块石头砸中了空的额头，他一个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上。正要再站起来时，空发觉到脚踝处的冰冷——凌华正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似乎是要拉住自己，却因为无力，维持片刻便沉沉垂下。

空连忙靠上前，紧紧握住凌华的手，强忍着眼泪，却还是让泪水和汗水一块恣意流淌在灰扑扑的脸上：“我对不起你……凌华，我、我这就救你出来……”
“不……不怪你，空，”凌华嘴角牵动，刚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笑颜，又马上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喷溅在她的衣衫上，脸色愈发苍白。“凌华，你少说话，节省体力……我可以、我可以救你出来的，我们、我们一起回去……”空早就泣不成声，却也感受到了忽略由远及近的震颤。“它，就要、就要来了……”凌华费力地组织起一句完整的话，嘴边的血汩汩流淌着，耗损着她的生命力。
“空，帮、帮我，帮我一下……”无力的手指触碰着插在空腰间的匕首，凌华努力维持着大小姐的微笑，虽然知道这样只会越发加剧疼痛感，但她已然不在乎了。
“不，不不，我不能……”空似乎被抽走了脊梁，“我们、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出去的……凌华！”
“咳——咳——我不能、不能拖累你，”凌华再也不能维持那笑容了，娇好的脸上透着一丝凄美，“你送我走，我——咳——我很满足。”
空双手颤抖着，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仿佛穷尽了毕生精力。刹那的时间，凌华和自己的种种都如走马灯一般闪现着——茶室之初逢、对抗眼狩令、甘金岛祭典、镇守之森的舞蹈……潜滋暗长的情愫，在彼此默契下没有点破，旅人和未来叱咤一方的掌权人，终归是两朵不在一个高度上的云，抬头看时重合在一起，实际上根本没有交集。凡此种种，皆如水中月镜中花，逃不过破灭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