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失信义梦判老赖（似乎杂交了唐传奇与明清小说）(2)

直至三更，觉周身寒冷，方睡眼朦胧，似梦非梦间，面前忽现二人，一衣皂，一穿白，手持铁索旌幡，立床榻边。你道二人系谁？阴司黑白无常是也。老赖正欲起身，只听铁索破风之声，旋即锁于脖项之上。二无常在前，老赖在后，牵引而去。行数里，见一座城池，高悬牌匾，上书幽冥地府鬼门关七字。又行数里，见一座楼台，真个壮丽，但见：飞檐怪兽头，叠瓦鸳鸯片。门插赤金钉，槛设白玉段。高耸楼台上接青霄，平排廊庑横连宝院。左列牛头，右罗马面。接亡送鬼，滴溜溜转金牌，引魄招魂，扑啦啦垂素练。本唤阴司总会门，俗云阎老森罗殿。
二无常牵老赖至森罗殿上，只见灯烛辉煌，正当中坐一位衮冕王者，甚是威严，旁侍许多官吏，夜叉鬼卒，分班站立，罗列庭下。老赖知是神道显灵，直吓得汗流浃背，不敢喘息。众鬼卒呼号不止，老赖胆战心惊，只觉脚下一软，扑通通跌跪尘埃。你道衮冕王者为谁？阴司秦广王是也。秦广王对面站立一书生，乃是郭胡迪，只因秦桧害死岳家父子，胡迪不平，题诗骂阎，故而拿至阴曹之内。王曰：“本当将你治罪，念在你一生梗直，此番回到阳间，要广行善事不可任性妄为。所欠汪小乙三分银子也当烧化纸钱，还与了他。下殿去罢！”

待郭胡迪谢恩下殿，二无常上前报曰：“老赖已擒至，候陛下发落。”秦广王摔惊堂案上，啪嚓一声，如同雷鸣。捋髯曰：“判官，看他阳寿几何？”判官忙取生死簿，言道：“本有阳寿七十三载零一日，贪心不足损十载，居心不良损十载，欠钱不还损十载，有钱不还损十载，共损阳寿四十载，余三十三载零一日，今已至三十三载，尚余一日之生。”老赖闻之愕然，浑身颤抖，体似筛糠。判官又云：“此辈一世欠铜三千六百贯，二世欠铜七千二百贯，三世欠铜一万三千五百贯，四世欠银三万六千两，五世欠银七万二千两，六世欠银十三万五千两，七世欠金三十六万两，八世欠金七十二万两，此为第九世，欠金一百三十五万七千六百五十四两。”王笑曰：“一世老赖，世世老赖，终成九世老赖。”判官曰：“此辈只一日阳寿，如何判之，莫非成十世老赖乎？”王挥手曰：“岂有此理。前八世之账未讫，第九世又负巨债，若生十世，遗害万古，万不可托生为人。
”老赖叩首若鸡食米，哀告若鸦雀噪。王怒曰：“胆大老赖，生为失信之事，死后妄想超脱，当入十八层地狱，而后世世投骡胎，劳累而终。”判官挥笔写罢判文，众鬼卒一拥而上，老赖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