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中尉(4)

 你感到头部一阵剧痛，抬手上去摸了摸，右太阳穴后有一块巨大的血痂，你看不到血痂是什么情况，但心中却凉透了。这个血痂说明脑部受到了重击 ，结合之前的情况，脑中极有可能被打进了一块弹片。这无疑对你再判了一次死刑，因为你知道中尉是不会不可能被医治的，这是残酷又真实的。中尉没有被录入档案，也就意味着费用不会被报销，军医也大都讨厌你们，即使有愿意为你们医治的也会被上头以各种理由劝退。军队中不让医治到军队外就更惨了，不被优待，只能在固定时间内去看病，大夫不会看，治疗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无力支付。很多中尉受了伤就只能等死，平时即便可以看到断腿，或者伤口严重脓化感染，都长了蛆的中尉。在前线受了轻伤，忍一忍就过了，重伤会被直接扔在死人堆或者泥浆中等死。
这是真的，几个月前你参加了一次极为重要的攻城战，在这里你遇上了一位只比你小几个月的小伙子，你们两个长得很像。但战况紧急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就成了战场，你们两个互相配合，10个小时后凯旋而归，当你和他飞奔在回后方的路上时，你本能的想开口，一发炮弹却落了下来，他大喊了一声卧倒，然后就把你推出了爆炸中心，你活下来了，他却被炸到了四肢。

当时你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反攻或者通知友军，而是抱起已经失去知觉的他，向后方的战地医院转移，一路狂奔。你记不清用了多久仿佛就眨了一下眼就到了医院，你将他，放下医生护士正准备上去抢救，但在他们身后一个寒气逼人的声音，如利剑般刺来：“是谁把他带进来的？”
医生和护士停下了工作，触电般地转过身望着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他是一个少将，看起来也有四五十岁了，穿着一身由上的面料制作的干净整洁的军礼服，胸前挂着几个闪闪发光的军行章，脸刮得很干净，一撇小胡子十分威严。。他瞪着眼睛怒骂：“谁把那个人放进来的！”。你和医生们全都沉默了，全部低着头不敢回复，因为谁都知道得罪他的后果。“不说是不是？再问一遍，是谁把他放进来的？知不知道他的血会玷污整个军队以及这间圣洁的医院，弄脏医生的手！后面那个中尉，现在把他扔出去，扔到水泥地上。再出去站一周的岗，就在战地医院门口，不许休息！”
长官下了死命令，你只能执行，你不甘心地抱起了他冲出了战地医院，并将他轻轻的放在水泥地上。然后以军姿站立在门口。
 在骄阳烈日之下，水泥地十分滚烫，你清楚他活不了多久了，你想让他走的痛快点却无能为力。周围的人都对他投来嫌弃厌恶的目光，你明白刚刚的那一番话，他一定听见了，没错，他睁着一只完整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你 ，你不敢直视他，并不是因为血腥或者害怕。他自知和嘴在不住的流血止都止不住，你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你不敢去听不敢去想。你不敢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