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方思(6)

“老师！我够不到！可以过来帮帮我吗？”
“好，我来了。”小男孩发出了撒娇一般的求助，那酒井一就不得不去帮忙了，没办法，谁让自己拒绝不了别人的请求呢。
恋恋不舍地从被炉里出来，酒井一觉得有点冷，抽了抽鼻子，房间可能闷久了有股奇妙的味道。
他站起身，发现盘腿坐久了，起身，脚还有点麻痹的感觉，想活动活动腿脚。这时，耳朵突然在一瞬间涌进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根本无暇分辨从哪个方向发出的，只觉得像是有一整把柔软却又坚韧的铁丝，一直顺着耳道，旋转着突破耳膜，冲进大脑，把一切思绪都搅碎，令人头痛欲裂，焦躁不安。面前的一切变得扭曲，摇摇晃晃、歪歪扭扭。
是自己出现了幻想？
“小……悠……”他压制着强烈呕吐欲望，强撑着走出房间。然而客厅依旧源源不断地用声音把他的大脑摁在地上摩擦，让他感觉自己踩在海绵上，没有实感地行走着，晃晃悠悠。
“老师？”本应该是小男孩的声音，现在的酒井一听起来却像是浑浊不堪的中年大叔。
“声……音……”令他抓狂的刺耳声音，似乎对眼前的长似面条的人影，一点影响都没有，但是却不断地钻击自己的神经，强行进入自己的大脑，无法抵抗。

“老师？你没事吧？”那个细长条不断抖动的面条人影居高临下地看着酒井一，发出了作呕的充满污秽感的声音，比刚才的浑浊又更进一步，在刺耳的背景音下黏糊糊地吐着每一个字。那模样不像是关心，在他眼里，似乎在雀跃、在嘲笑、在挑衅。
而酒井一，却无能为力。
只有手心不断地渗出寒冷，提醒自己，这的确是现实。
“啊……到底……”本想扶着客厅的沙发坐下，理论上凭借着印象，现在他应该是站在面对粉色沙发的位置的，但是眼前那团粉嫩嫩的物体，如同蠕动的巨型肉虫，扭动着自己的躯体，向他不断靠近。
耳边依旧充斥着高频率的尖锐声音，他夹在面条人影和巨型肉虫之间，像极了小时后夹在，画着浓烈的妆遮掩伤口、也执意要出门约会的母亲，和怒气冲天、却最终只能把怨气发泄在自己身上的父亲之间，一样。
一样恶臭、丑陋、扭曲，而令人作呕。
快停下来，他从心底里期望，不要再让自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想起那自己不过是，
出轨不负责女人，
与一副君子模样却暴戾男人的，
意外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