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复仇(2)

一天，我如往常一样看班，巡视病房时一个病人发狂了，我拿出备在病床旁柜子里的镇定剂，拨开针头上的橡皮膜，弹弹针筒排气泡，挤掉一点药剂，扎到他身上。注射完他并没有立即平静下来，拔出针头仍在挥舞着手臂，蹬着双腿，好像踏着自行车要去春游一样。在这时，他的手拍到我仍拿着针筒的右手，而针头在推力下穿过厚厚的防护服，最后却只在左小臂留下一个极浅的小口，但我感到如补牙治疗时剔除神经般钻心的疼痛。似乎是基于还未痊愈的现实考虑，他对春游渴望的激情终于被浇灭。确认没有异样后，我回到值班休息室用酒精简单消了下毒，心想发育期没有传染性就没有放在心上。
后半夜没有任何异样。天将破晓，打完下班卡，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我的小屋。洗完澡，我坐在沙发上，打开身旁的小冰箱，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能量棒，我顿时没了胃口，心想涂满黑色糖浆的砖头是人吃的吗？胡乱抓了一把维生素，吞咽下去，躺上了床。
一觉醒来快到了上夜班的时间，烘干机中拿出衣服，套上衣服我迈步走向医院。经过那个床位时我发现已经空了，我去问当班的护士情况，她告诉我“张医生，你运气太好啦，刚下班那个病人才发作，刘医生还和我抱怨‘大清早就得处理这种麻烦事，还让不让人活了。’”说完她朝我呵呵一笑，我只得回应一个平淡的笑容，点点头回去工作了。

今晚发狂的病人格外的多，忙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到了一段平静期，我坐在休息室冰凉的皮质座椅上喝咖啡提神。今晚特殊的情况让我不由想起曾经和院长的对话“院长，为什么明知道没救了还不直接‘处理’掉”。当时我刚上班，夜间病人痛苦的模样常让我失眠。院长眉头一皱“你懂什么？好好工作别胡思乱想”我正欲再说些什么“有完没完，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说的你听不懂是不是？再说了那些家属愿意掏钱是他们自己的事，反正你别＊＊妨碍我挣钱就是了。”说罢，他冷着脸赶苍蝇般摆摆手。从此我再没与院长有过对话。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躺在床上感到身体发热，不由想起同在一所医院工作的大学室友小李对我说过的话，他在医院负责处理医疗垃圾“我偷偷跟你说，最近院长让我把用过的针筒消毒水泡过就继续用，他说是因为医疗物资不足，只能这么做，但都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问题就能解决。”当时我心里只有无奈，没办法，病人太多了。仔细想想那次对话已经过了一年之久，之后小李再没与我提过，我也理所当然地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了……感到身体不适，我发信息给领导要请一周的假，打算观察身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