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托】海的王子（4）(5)

绫人罗兰色的眼睛认真地瞧了瞧他：“与托马的父亲，有关吗？”托马点点头。
罗兰中的水晕似乎更深了些：“好的，只要是托马的请求，我都会去做。”
托马随绫人返回那堆钢铁木材铸就的废墟。人鱼拉住他的手，确定大致的范围，开始一艘一艘寻找。
“船籍港：荆夫港。”托马在一艘船的船尾看到了熟悉的字眼，虽然油漆已然斑驳，但尚能辨认，他脚步稍稍犹豫。
“船名：赤楯座。”
天色昏暗。甲板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吱呀作响。这是一艘老旧的中型渔船，船舶骨架仿佛被什么扭曲了一般，船壳板歪歪斜斜、坑坑洼洼，水底部分兴许生满了珊瑚与贝类。
托马儿时曾经来过这里。他的父亲是这艘中型渔船的船长，虽然供托马活动的空间不大，但仍是他童年乐趣的起源，他曾用脚步丈量过这里的每一寸甲板，亦在失去父亲的梦魇中无比怀恋此地。
他们登上上层建筑。空气微微潮湿，驾驶室的拉门是敞开的，控制台上的显示屏与操作面板早已蒙上一层外界海风吹进来的沙土。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托马略感失望，他翻找几下，抹去四周的风尘，试图找到父亲存在的痕迹。突然，他陷在沙尘里的手碰到了什么圆形的、边缘尖锐的东西。

“这是……？”
他将那个东西掏出，赫然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灰色鳞片。托马又试着向尘土里捞了捞，发现不少类似的鳞片，比寻常鱼鳞略厚，且质地坚硬。
很眼熟。
等等……这与绫人身上曾经褪下的鳞片大相径庭。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绫人一眼。人鱼靠在驾驶室一旁的栏杆上，似乎在欣赏海天相接的美丽霞光。
人鱼不会贸然靠近活着的人类，难道是在父亲他们死后来过此处的绫人？可是这灰色的黯淡的鳞片显然与绫人的鳞片并不同出一处。莫非是其他人鱼吗？
父亲曾经信誓旦旦说过，要与自己的“赤楯座号”生亦同寝，死亦同衾，如今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托马抿抿唇，刚想要抽回手，突然在驾驶室的垫板处感受到粗糙的、凹凸不平的东西。
他扒开鳞片与沙土，借着还未落下的余晖观察着。
是一大片字迹，刻字之人用力极大，因此才能在钢铁制作的垫板上留下痕迹。文字形状如同小孩幼稚的笔画，歪歪斜斜，偶尔缺斤少两，但这并不妨碍托马阅读。
“xxxx年4月20日：
笔纸都已用光了。我用托马以前留在这里的美工刀偷偷刻字。虽然心疼我的这艘老伙计，但是没有办法，人们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能说上话的人太少。前几天还对我们好言相劝的安德里亚斯突然发了疯，大家只好用绳子把他捆住，扔到他自己船舶的杂货舱里。哦，这可怜的家伙。但这总比前几天突然跳海自杀的那几个愣头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