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记(28)
前面尽是些险隘的地处,几乎没什么路径可巡。两人时而从悬崖下挤过,时而夹在峭壁中行走,形势压他们,挤他们,似不要他们通过。
行走间,碎心人看见几段台阶由下而上,顺着望见有一小院落:一间石头砌成的房子。碎心人喜道:“此处还有人家!正去讨碗水喝。”
两人走上去,看见这院落极为平整,是一块整石的平面,周围冷石凝立,像是篱墙。真是个天造的所在。一长衣男子捋着胡须,背后握一支长箫,立地中间看山。
碎心人道:“先生高名?真耐得住寂寞!”
那人答道:“闭困得久了,终至于忘却了名姓。像有一个什么‘幽光桂影’的字来,也将要忘却了罢;沉默的人有沉默的志,奋起的人有奋起的心,最后不妨归于一处。”
碎心人道:“是烦劳讨碗水喝。”
那人道:“那么屋里来罢。”
两人随他来。屋上写着是“筑庐”。屋正中壁上有两个大字:思出,竟与“寻缘洞”中墓碑上的字神似,又绝非一人手笔。周围墙壁上尽是好的书法,有的辨得出作者,有的玉冰清也不能。
那人道:“但有清酒。”递出两碗来。
两人接过喝了,觉得似乎并不是酒,但又绝非单是水的味道。而疲惫确乎消除了大半。
碎心人道:“好别样的滋味!”
那人道:“加了几滴泪水的缘故罢。”
碎心人便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的好酒,一并谢谢这添加了的力气!”
那人道:“两位不多休息会子?”
碎心人道:“多谢美意!还要趁着这力气赶路。”
就此别过。
不几日,又到了更深处里。
有一条小溪脚边走过,两人随着前行,看见旁边山壁上被凿出一间屋子。一女士正在溪边观水,身后摆一台瑶琴。也是个极工整的院落。
碎心人上前问道:“女士高姓?真耐得住孤独!”
那人答他:“一个人久了,姓名也丢失了。好像是有一个什么‘幽兰冻菊’的号来,无意义了罢。临清渊而有游鱼,面长天而飞鸿鹄,孤何哉?独又何哉?”
两人溪水中望去,真有成群的游鱼穿梭,轻冷浅寒的中间,却只只瘦如刀剑。
碎心人道:“是烦劳讨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