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2)
2023-11-30 来源:百合文库
”
“他们都去哪了？”
“跟我亲近的几个我也打听过，也没个着落。我没读过几年书，爸妈狠着心供了几年，没办法，家里日子苦。读书的日子真好啊，课本上都是我没见过的东西，还交了不少朋友。上学我可是规规矩矩的，知道爸妈不容易。幸好，家里有些起色，倒是让弟弟上好学了，他也争气，到现在我想到弟弟都觉得脸上有光，真是万幸，瞅着弟弟爸妈都高兴，我心里也快活。这么过了八九年，开始张罗着给我娶个老婆，村里那个我打小就瞅着不顺眼的张媒婆从邻村给白兰领来了，我一眼就喜欢她，真是不知道哪来的喜欢，就是打心眼的喜欢，这辈子我都没见谁有过这样的心思，她一来家里都亮堂不少。见着我她就笑，像个孩子是的。我们俩开始成天成天跟村子里转，我跟她说我打小的志向是当兵，还跟她讲我听来的故事，每回她都笑眯眯地看着我，她说话声音细细的，我得靠近些才听得到，一靠近了她脸就红，粉扑扑的。
我俩的事就这么说好了，两家人见了一面，什么事都好说，何况是郎情妾意呢。”
“那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啊。”
“我当兵去了。”
两边都陷入沉默，又接着说。
“战争啊。”
“你参与壬寅海战了？”
“国家征兵到我家门口了，弟弟年纪还小，我从小又想当兵，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离家前天晚上，爸爸嘱咐了我几句也没再说话，妈妈身体不好，一直流着眼泪收拾东西，嘴里嘟嘟囔囔念叨，当时我没听清，后来我才想起来是什么。起初他们催着我把和白兰的喜事办了，我不同意，说等回来，不行就让白兰嫁了吧，不耽误人家。谁知道白兰半天没说话，最后来了句等我回来。真好，有个人盼着回家，在哪我心里都热乎着。赶早我人就走了，爸妈和白兰见着我走远，我也注视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稀薄下去。突然听见白兰叫我，我头一回听见白兰那样喊，声音似乎传遍了群山，她说要等我回家，和爸妈一起等我回家。那天早上亮的晚，我就坐着牛车，沿着山间，怀里抱着行李，离开了家。”
电话那头没说话，等着后续。
“没多久，战争开始了。我原满怀热情，没多久就冲散了。跟着进攻部队穿过田野，我揣摩不出战争的情形，只看见满地的尸体。有单个的，也有成堆堆在荒草里的，身体上面叮满了苍蝇，口袋兜底都被翻了出来，尸体四周总是纸片狼藉，是那些人家里写来的信，亦或者是合影照，照片上每个人都红光满面，高高兴兴的站得笔直，要么怀里抱着孩子。我在发抖，手紧紧的抓着扶把。心脏砰砰直跳。仗打了两年，我跟了两年，每次都像第一次上战场一样。我心里紧紧的念着家，念着白兰。刚认识不久的兄弟，或者说过几句话的人都没了，不知道他们在那座山脚下，手里是不是紧紧攥着什么，正做着回了家的梦。
战争终于结束了。都变了，一切都变了。妈走了。爸爸坐在角落，哭着跟我说妈临走前多想见我一面，想问问我吃没吃饱饭，饿不饿。弟弟没再跟我说过话，他在怪我，怪我没照顾好这个家。白兰还在，见着我除了哭还是哭，说怕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就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憋了两年的恐惧就只能憋着，可还有爸爸，弟弟，还有白兰，这日子就还能过，我先是给妈尽了孝，就跟白兰结婚了。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家的好日子要来了，我也这么觉得，把过去都忘了，踏踏实实的总能有个出路。”
“他们都去哪了？”
“跟我亲近的几个我也打听过，也没个着落。我没读过几年书，爸妈狠着心供了几年，没办法，家里日子苦。读书的日子真好啊，课本上都是我没见过的东西，还交了不少朋友。上学我可是规规矩矩的，知道爸妈不容易。幸好，家里有些起色，倒是让弟弟上好学了，他也争气，到现在我想到弟弟都觉得脸上有光，真是万幸，瞅着弟弟爸妈都高兴，我心里也快活。这么过了八九年，开始张罗着给我娶个老婆，村里那个我打小就瞅着不顺眼的张媒婆从邻村给白兰领来了，我一眼就喜欢她，真是不知道哪来的喜欢，就是打心眼的喜欢，这辈子我都没见谁有过这样的心思，她一来家里都亮堂不少。见着我她就笑，像个孩子是的。我们俩开始成天成天跟村子里转，我跟她说我打小的志向是当兵，还跟她讲我听来的故事，每回她都笑眯眯地看着我，她说话声音细细的，我得靠近些才听得到，一靠近了她脸就红，粉扑扑的。
我俩的事就这么说好了，两家人见了一面，什么事都好说，何况是郎情妾意呢。”
“那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啊。”
“我当兵去了。”
两边都陷入沉默，又接着说。
“战争啊。”
“你参与壬寅海战了？”
“国家征兵到我家门口了，弟弟年纪还小，我从小又想当兵，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离家前天晚上，爸爸嘱咐了我几句也没再说话，妈妈身体不好，一直流着眼泪收拾东西，嘴里嘟嘟囔囔念叨，当时我没听清，后来我才想起来是什么。起初他们催着我把和白兰的喜事办了，我不同意，说等回来，不行就让白兰嫁了吧，不耽误人家。谁知道白兰半天没说话，最后来了句等我回来。真好，有个人盼着回家，在哪我心里都热乎着。赶早我人就走了，爸妈和白兰见着我走远，我也注视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稀薄下去。突然听见白兰叫我，我头一回听见白兰那样喊，声音似乎传遍了群山，她说要等我回家，和爸妈一起等我回家。那天早上亮的晚，我就坐着牛车，沿着山间，怀里抱着行李，离开了家。”
电话那头没说话，等着后续。
“没多久，战争开始了。我原满怀热情，没多久就冲散了。跟着进攻部队穿过田野，我揣摩不出战争的情形，只看见满地的尸体。有单个的，也有成堆堆在荒草里的，身体上面叮满了苍蝇，口袋兜底都被翻了出来，尸体四周总是纸片狼藉，是那些人家里写来的信，亦或者是合影照，照片上每个人都红光满面，高高兴兴的站得笔直，要么怀里抱着孩子。我在发抖，手紧紧的抓着扶把。心脏砰砰直跳。仗打了两年，我跟了两年，每次都像第一次上战场一样。我心里紧紧的念着家，念着白兰。刚认识不久的兄弟，或者说过几句话的人都没了，不知道他们在那座山脚下，手里是不是紧紧攥着什么，正做着回了家的梦。
战争终于结束了。都变了，一切都变了。妈走了。爸爸坐在角落，哭着跟我说妈临走前多想见我一面，想问问我吃没吃饱饭，饿不饿。弟弟没再跟我说过话，他在怪我，怪我没照顾好这个家。白兰还在，见着我除了哭还是哭，说怕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就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憋了两年的恐惧就只能憋着，可还有爸爸，弟弟，还有白兰，这日子就还能过，我先是给妈尽了孝，就跟白兰结婚了。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家的好日子要来了，我也这么觉得，把过去都忘了，踏踏实实的总能有个出路。”
回娘家夜里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