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老刘(2)

老刘坐下了，低着头，一边继续杀鱼，一边说道，我去年疫情期间还去住了院，腿上开了刀，花了好几万，住了几天我就出来了，到处找事做，菜摊也没有开，到处都封了，生意也没有。我的这个门面一个月五千块，我还有孩子要上学，每个月还有房贷要还，疫情期间没有生意，还负担这么大。
老刘的语言很朴素，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些话，我们给他整理了一下思路。
根据老刘说的，我们进去看了看门面里面，是个长方形的房型，里面很深，大概有十余米，大概有三米宽，门面里空空的，菜都摆在街道上了。
问，老刘，你把这里面清理一下啊，里面这么宽整，为什么要把菜摆在街道上呢，你这挡到行人走路，又影响市容市貌，你看别人走过来走过去的人，哪里下脚呢？
老刘苦着脸说，去年疫情，我们一整年都没有生意，四月解封，街道办五月才让我出来，(老刘的妻子在一旁收捡算账，招呼着卖菜的顾客。)我现在要生活，菜摆在里面，买菜的人来看，门面里面黑漆麻黑的，别人就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就走了，一天下来都没有生意。我的菜现在摆在外面，都清清楚楚的，别人一眼看到有什么菜，还有几个人买，才勉强支撑生活。虽然是占用了街道，我又没有全占，只占了一小部分，这条街这么宽，别人来来去去没有挡着他们。
问，首先，有条例规定，不能占用街道，这是公共人行道，不是你们家的。其次，你看看，这条街上，除了你，还有谁摆在外面？

老刘，他们四月解封就出来了，我五月才被放出来，整整一个月，我们都快支撑不下去了(哽咽)我孩子今年考上大学，学费要交，每个月房贷要还。
老刘低下头，放下刀，拿起一条水管冲刷着处理好的鱼，我们顺着水管望去，这条水管是从门面房牵出来的，水管横在人行道的地上，长度刚好到菜摊门口下水道处。水管流出的自来水冲刷着老刘手中的鲫鱼，没几下鱼就干干净净的，血水流入了下水道，那个时候我觉得老刘好像冲刷的不是一条鱼，而是冲刷走老刘心里的委屈，生活的压力。一条鱼就一分钱，就多了一分对生活的希望。人都有恻隐之心，我们更多时候，讲法讲规定确实没错，但如果规定抹去的是人们那仅剩的一点对生活的希望呢？这是个好规定吗？我们是继续说服老刘，还是应该改变规定？其他人确实遵守了规定，因为占用街道就会被罚款，面对无人光临的生意，我想没有任何一家店的老板还想再被罚款。生活真是压抑，真是苦，阳光照在街道上却带不来丝毫温暖。
老刘洗了洗手，擦干净手，小心的把鱼装进塑料袋，又用一个干净的袋子套了一层，递过去给顾客。接着又继续卖力的处理下一条鲫鱼。看着老刘卖力干活的样子，我们没有说话，我们知道疫情下的我们有多么不容易，他们所有的希望就在这一条条鲫鱼里，在这一框框菜里。调解工作还是要继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