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有今朝(5)

可惜小孩的肚子里空荡荡的，吸进去的都是寒意刺骨的空气，还有尘泥的腥气味儿和一股子烂霉味儿。
他小心翼翼地瞧着，那一双双干净的手，一手递钱，一手接过包好的热包子。小孩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亮晶晶的眼渐渐黯去了神彩。
“想吃吗？” 少年的声音像极了珠玉落地，清澈好听，许是他会种蛊，小陈皮心道，这样的声音好不安慰人，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少年和他说了什么，却乖乖地点了点头。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被寒风冻得通红，正捧着一个包子送到陈皮眼前，小孩胃里的馋虫勾得他嘴里不停分泌唾液。小陈皮吞了吞口水，乍然抬起头看向递包子的人，却是个白白净净清秀好看的少年，比他高些，和他差不多年纪模样，穿着粗布衫，笑起来眉眼弯弯，陈皮直勾勾看着少年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大袄包住了，沐浴在四，五月的春风阳光下。
“我可以吃吗？”
“当然了，吃吧。你饿坏了吧。”
陈皮接过包子，小手轻捏那温软的团子，却磨蹭犹豫着没打开那黄皮纸大块朵硕，一边又偷眼瞧着少年。少年温柔地笑着，抬手揉了揉他油腻脏乱的头发，道，“快吃啊，这天儿这么冷，这包子可要冷了，硬实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闻言小陈皮又乖乖地卸了包装，小嘴啃咬着，越吃越香。
“你……泥户言易窝张么？”
少年看向街角一隅，那躺着一个冻得僵紫的人，他仰面用下巴指了指说“那你嫌弃他脏吗？”
“我们是同样的人。”
“还是不一样的。”少年说罢抬手给陈皮擦了擦嘴，“我听那些吃茶的说，他败光了家，前几日还偷了东西被活活好一顿打……”少年摇了摇头又说, “你帮过人，回头自然会有人来帮你的。”
陈皮疑惑地看向少年，少年连咳了两声解释道“昨夜……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打了掩护，我可就逃不掉了，我那大师傅不在，兹要是被那个人逮回去可少不了一顿打骂。”
“原来是你啊”
昨夜里正是风雪交加时，行路视物都倍加艰难，小陈皮自然没看清那急匆匆跑过去的是什么人，只见他躲进一个大篓子里，后边追着个凶神恶煞的，嘴里还时而吐露些粗言秽语，似是动了大怒。小陈皮自道是和他一样的穷小子惹怒了谁，被追着要往死里打，那人见了他便吼道：“啐，小叫花。有没有见到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臭小子来过，他往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