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读（一）(2)

“羽毛”。
我在夜色中赶路，双手被铁链束缚，链的一头被士兵牵着，他们要将我带到哪去，我不清楚。但今天是满月，我光着上身，下身只着一块腐破的遮盖布。我想大概在监狱里关了有三个月，那里浑浊的气味早已将我训服，而当我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我才体会到何为泥土散发的芬芳与新鲜。前头的士兵并没有交谈，在监狱里他们便很少交流，除了在嘲讽我时态度一致之外，这俩人在我看来便毫无默契可言。瞥到那着月光的长剑，我甚至想象出了他们拔剑互相插入对方胸膛的场景，也许他们私下里就是互相蔑视的，只是因公被迫点名一起来解押我。但这一切毫无意义了，牵引我双手的链条无力贴到了草皮上。这便是我的终点嘛，环视四周后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低矮的山坡上，左侧坡下是一片粼粼波光的小湖，那泛着银光的点点波澜，似乎是一块贴着水面的巨大镜子刚被敲碎了，碎片就那么肆意在湖面上浮动漂荡着。
这该死的鸮冷不丁鸣叫了起来，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那俩人冷冷的目光注视着。牵链索的士兵抽出了他的长剑向我逼近，假如在断头台被处决该多好，起码还有人注意到，也许有人会替我收拾好我的残躯，现在我只能在这毫无人烟的地方死去，无人知晓地默默死去。

“祈祷吧。” 那声音又出现了。
刃尖完全抵在了我的左胸口，那急欲挤压的力道随之递增，我的腿彻底软了，扑腾跪在地上。他甚至没有留我讲最后一句话的机会。我打颤的嘴唇哆嗦着，磕磕绊绊往外挤着祷文，想象着自己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霎时，突如其来一道无边强烈的白光刺得我立即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