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醒美人(6)

“罢了，这可是上好的水晶。”
王子直起身，用指节敲了敲棺材。
“你下去命几个工匠来把它切开，搬回去。”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远去，他跑到水晶棺前，在亚麻的背心上把手里的泥擦了又擦，然后抓住了棺盖的边缘。
公主手上的戒指又闪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重重地一掀，棺盖竟然飞了出来，他失去平衡一屁股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有一点懵，半晌才恍惚地站起来。
公主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上去和之前的每一次注视时都一样，唯独没有了宝藏反射来的金光。
他把脸凑了上去，夸张地撅起嘴唇。
靠近。
花瓣的香气和一股腐败的甜味夹杂在一起，他听到了公主的呼吸声，以及空荡荡的洞穴里水珠嘀嗒嘀嗒的声音。
秀发编得整整齐齐的，裙褶和缎带一丝不乱。
“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咬着嘴唇，慢慢合上水晶盖。
“我会回来的。”
他冲出了洞穴，冲到了小丘上，沿着那道弯曲的车辙和马蹄印狂奔，他跑得是那么地快，满是老茧的脚底也被草皮划破了，不管风往哪边吹，他都觉得自己逆着风在跑，因为他好像跑得比风还要快，他的头发被吹得炸了起来，看起来像一只吓坏了的小猫。

一个又一个小丘被他翻过，因为小丘都很小，所以倒也不是在特别远的地方，他就追上了一列长长的马车队。
清一色的白色骏马，骑手或穿着划一的红色骠骑兵军装或身着深色猎装，肩膀上装饰着金色的穗子，腰间别着火药壶和佩刀。
“你们谁是王子？”
他是山里长大的，他的嗓门比城堡里长大的人就要大许多，这么一声就让整个车队停了下来，纷纷回头望向他。
“你们谁是王子？”他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每个人都颇有些嘲弄般地笑了笑，但也都彬彬有礼地脱下了帽子。
“你是王子？”
他朝最前面的人问道，他的嗓门几乎吓得马用后蹄站了起来。
“我是。”
“你也是王子？”
他又问另一位。
“我是。”
“那你们都是王子？”
“是。”
他疑惑地往前跑了几步，朝车队前方喊道。
“你们都是王子？”
“我们都是。”回声在山间回响。
王子们笑了起来，马车里随即传来了淑女咯咯的笑声。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我倒想要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哈布斯堡的皇家森林猎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