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醒美人(2)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他躲也躲不开。
“过分！”
他生气地用手掌护住了脑袋，怀里的柴火失去保护后乱七八糟散落一地。懊恼地弯下腰去捡吧，背后的柴也被水帘子浇了个遍。
“这下好了，一根干的柴也没有了。”他索性把身上背的柴火一股脑扔到了地上，“呼，算了，本来也就没几根是干的。”
回声传到很远的地方，又带着风和湿气幽幽地传了回来，就好像有好多人在故意模仿自己的声音似的。
隔壁大树的枝杈你挽着我，我挽着你，像一圈大汉正围在一起摔跤，它们粗壮的胳肢窝汇聚成了一条接一条连贯的小路，把雨水隔了开来。
他从没有进过森林，因为他没有斧子，他觉得吧，进入森林就一定要带上把好斧子或者锯子，不然看到好木头只能干瞪眼，也许他只是单纯地害怕进去，所以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但是今天不一样，反正外头下着大雨，姑且进去探探路吧。”
他看了看脚边的柴堆，又有些舍不得，于是把它们合拢来，砌成一个小山，靠在树边雨滴少的地方。
他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擦鼻子下不知道是雨水、是汗水、是鼻涕还是兼而有之的东西，开始犹犹豫豫地沿着这条小路朝森林里面走。

两旁的树换来换去，最后变得完全说不出名字，高低错落的枝梢被瓢泼大雨重重地压低了头，水花四处飞溅，他没见过海，他觉得海就是这个模样。
“这真是颗好树，砍下来一定能卖不少钱……不过那根也不错。”
他明知道自己没有斧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太可能有属于自己的斧子，却还是在其中流连忘返。很快他就熟悉了这片森林，这片森林也熟悉了他，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一员。滴滴哒哒，几粒白色的雨点毫不客气地垂到他袒露的肩膀上，黏黏的，他猜那其实是鸟粪，但他一点也不在意。
不一会儿头顶传来鸟的歌声，没准是嘲笑的声音，反正也没有人能听得懂，他心情很振奋。
吧嗒吧嗒地、白色的、黑色的鸟粪渐渐掉干净了，他躲开了一些，另一些没来得及躲，他仍然不在意。一只胆大的雀儿直接坐到了他的头上，一边歌唱一边掸羽毛上的水，还有几只没落稳，圆鼓鼓地像五彩斑斓的小球滚落在他的脚边上，他蹲下身子，好心地把它们一一捡起来，甩干了它们翅膀上的雨珠。结果落下来的小鸟越来越多，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些小不点儿，以及路边的不起眼但很漂亮的花。
谁知道树底下栖息了这么多小家伙，交相呼应的乐曲整整齐齐，声势越来越浩大，他也越走越深，觉得自己好像就理应这么走。突然，头顶传来了一句尖尖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