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将就暮 第四章 虚幻(2)

“好吧好吧。”我也起了身，扶着酸痛的腰，“差不多了，咱接着走吧。”
他点点头，抬脚便走。我忙赶几步，捡起他落在地上的瓶子，招呼他一声。我低头瞧了一眼瓶子里的东西，闻了闻气味。嘶，好像很熟悉，但说什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一只手伸来，夺取了瓶子，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想说点什么，但他已经走了。没办法，我也只好跟上。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们支起帐篷，整理了一下东西，就睡下了。
但我怎么能睡得着啊！不管怎么说，今天可疑的事也太多了。说实在的，现在脑海里的事太多，我反而不知道该从那个疑点开始分析，或许……
我忽地一惊，急忙从包袱里翻出地图来。不，不对，我们是要去哪？让我捋一捋，我们从亚马孙雨林出发，然后进入草原……不，怎么可能？我们从南美直接来到了非洲！这是怎么一回事？
再仔细想想，当时究竟有什么不对，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他喝了东西，然后……对了！他的喉结没有动，或者说，“他”有喉结吗？还有那瓶液体，那到底……
当我看到折叠桌上盛蜡烛的托盘里满满的油时，我终于明白了——那哪里是什么饮品？那分明是机油！也就是说，那家伙其实根本就不是人类！那么着一切也就都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并不健壮却能日行千里？为什么他根本不喝水？为什么他那么怕我看到瓶中的液体？为什么他那样不苟言笑？答案很简单，因为他是机器人！

我简直震撼得无法立起身子。还有些东西没搞明白，但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我胡乱拿了些食物，抓起了那瓶水，便慌忙跑出了帐篷。
没跑几步，我就慢下来了——他是机器人，那么他怎么会睡觉呢？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迈开双腿，我脑海中却突然涌入了无数画面：吐着浓烟的烟囱、枯萎的草木、满地动物的遗骸、焦黄的土地，以及——被机器人赶上飞船的人类。
我怔住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是啊，这地球上已经没有其他人类了，而我周遭的环境也并非真实，不过是虚拟的罢了。眼前的沙漠逐渐恢复成苍白的舱壁，我只有定在那里，竭力思索着，妄图明了事情的全貌。
“芯片终究还是失效了啊。啧，真是可惜，这个小白鼠也没用了。看样子最后还是得我自己去赶飞船了。”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我的大脑逐渐麻木，我开始无法理解他所说的东西，更无法清晰地思考了。真相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但无论如何，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了。我逃不掉了。
我逃不掉了。
在因绝望而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终于挤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尽管并无意义。
“你是谁？”
他只是微笑着，轻轻走过我的身边。
整个世界逐渐昏暗下去。
“认识一下吧，我叫鲁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