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书斋·七(2)

山先生站立在床前，宽大的身躯挡住了电脑屏幕的大部分光。他没有转身，而是伸手摸索着关掉了显示器。然后，他慢慢走到隔壁房间，抱来了那床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新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带上了房门，坐在沙发上，拿起啤酒罐，将罐子里还有不少的啤酒倒在马克杯里。看来这个不太一样的晚上只剩下他和这杯苦味啤酒了。
一觉醒来就是白天。
阿荣睡的很香，一夜无梦让她醒的很自然。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床上，却仍然盖着自己的被子时，确实挺惊讶的。推开房门，沙发上躺着一个盖着大衣的家伙。
“喂，怎么在这种地方睡觉啦。快起来快起来，不怕着凉嘛。”阿荣感觉有点哭笑不得，赶紧把山拍醒。
醒了的山也没有说什么，披着衣服坐了起来，倒也没有要再睡一会的意思，只是用很嘶哑的声音问：“饿了吗？”
“没有没有。”阿荣现在不止是哭笑不得了，更是无奈，“你昨晚上就在这睡的啊。”
“嗯。”山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墙壁，许久才嗯了这么一声。
“你喝酒了？”阿北这才注意到脚下的空罐子。“这么晚喝酒，早上起来不会哪里不舒服吗？”山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北赶紧把大衣领子往下拉了一下，让大衣把他裹得紧一点，就好像他是个病人似的。“我去做早饭！我会做饭的！”

山模糊的目光注视着慌慌张张的少女的背影，有点想笑。
说是会做饭，但是阿荣还是在厨房里不断惊呼。一会不知道被什么烫了发出“呼呼呼”的声音，一会又不知道是什么弄错了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等最后早饭做好了端上来，也只是两盘炒鸡蛋和几片用面包机热好的面包，还有一大盒刚刚从冰箱里拿的果汁。
山盯着面前的早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夸她呢还是谢谢她呢。这边还在沉默，那边已经心满意足的坐下了。“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看着还很不错！哼哼，幸亏我还没忘掉这些。”阿荣围着平时山炒菜用的围裙，那件黑色的牛仔布缝制的围裙来自于山的妈妈，完全是按照山的尺寸来做的——此时就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滑稽的穿在阿荣身上。
“吃饭之前把围裙解了。”山站起身，示意对方把围裙递给他。对方显然是因为山没有第一时间就夸奖她有点泄气的样子，瘪着嘴把围裙解下来给了山。
两个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饭。山站起来收拾盘子的时候，阿荣已经没有瘪着嘴了。她鼓着嘴刚准备溜掉，却听见山说：“谢谢。”那两个字轻的就像幻听。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人说了这两个字。还想再听的时候，就只有厨房的流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