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黄道吉日(2)

有人敲了敲劳斯莱斯的车窗喊：
“新郎你他娘倒是出来看看啊。”
新郎叫林飞，他就是不下车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小李的身子还在隔壁X5的座位，小李的脑袋就搁在自己车门边上。他在劳斯莱斯的后排吓得尿了裤子，这裤子还是早上刚熨的，一同熨的衬衫现在也湿透了，握着捧花的手都攥出了血，全身没块干的地方。
窗外人越来越多，林飞总算看不见小李脑袋了，就是有人开始动手锤玻璃，前排的司机求着林飞：
“你赶紧下去看看吧，车被砸坏就不好了。”
都说新郎是官，车窗外的百姓现在就在逼着林飞出来评理。林飞心想自己也就租了婚车，雇了小李，花了大笔钱，为的就是今天一门喜事。现在出了意外，自己一下成了人民的敌人。
林飞只能打电话给丈母娘，拨通电话他说了一句“喂”，但嗓子太干嘴里没能发出声，咽了几下口水，哭腔也跟着声音出来了：
“妈。”
丈母娘乐呵呵地回：
“哎呦，还没喝上改口茶，就这么急叫妈啦。小林呀，你们出发多久了？我要掐着点准备红糖水啦。”
“妈，出事了，摄像师傅死在路上了。”

“谁死了？”
“摄像师傅。”
电话那头的丈母娘一下没了声，林飞又“喂”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只能挂断了电话。
7：20 am 甜汤
林飞的丈母娘叫孙雨，电话里听到摄像师死了，心一紧，眼一黑，晕倒在厨房的地板上。
好在办喜事，家里的亲戚多，听见响声，纷纷跑进厨房。几人扶起孙雨，掐人中，喊人名，过了几分钟，孙雨醒了，呆呆地看着一众亲戚，越看越伤心，眼睛转了一圈后，哭着喊：
“我可怜的丫头啊。”
众人忙问：
“怎么了？”
孙雨没回，坐在地上光顾着哭。倒是人群外头一人说了一句：
“婚车出车祸了，男方的摄像死了。”
说这话的是欧文，他是女方的摄像师。孙雨接电话前，他正拍着孙雨煮红糖水，还在孙雨旗袍的领口，别了一个麦克风做采访，问着孙雨：“女儿出身那天什么感受”，“女儿第一次叫妈什么感受”，“女儿第一次出嫁什么感受”。
正问着，林飞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还教孙雨说了那句“小林你们还有多久到，我这要准备红糖水。”之后电话里孙雨和林飞说的话，他也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