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翼(6)

西天的乌云翻滚如咆哮的地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毁灭。我瞪大双眼凝视地平线。我仿佛听见人们在洪水中垂死的哀号。犯罪者跪在及膝的汪洋里祈祷忏悔，无辜者心惊胆战，抽泣不止。
我拥有最为荣耀的光翼。我击败过最强的天使。我守住了莉莉丝。然而我却无法对抗宿命。
没有人可以对抗宿命。我本该死于亚当手中，然而长枪扭转了一切。现在，命运将对我和我的后代进行报复。越来越深的海汹涌着哀恸的黑色。我面向铅灰的天空，闭上双眼。
然而人类不会全部死于洪水。耶和华会保护极少数贤者，让他们活下去。他对于李林的态度是默许。他只是不允许他们渎神，或者接近神的高度。
莉莉丝与我即将在永冻的冰层中长眠。或许一千年，或许更长。或许，就这么沉睡下去。直到某一天，我们的子孙因为某种契机来将我们唤醒。

我近乎贪婪地端详着莉莉丝的一切。她血红色的瞳孔，她白皙的乳房，她无瑕的羽翼。这将是数千年、抑或数万年中，我最后一次看见她。
“终于要睡了？”
“是的。神的纪元已经过去。我们的后代会主宰一切。耶和华会给他们必要的提示的。”
“你是指那些灾难。”
神罚还会降临。在很久以后。必要的时刻，耶和华的使徒会去完成一切，将灼热的硫磺撒向再一次忘乎所以的人类。
莉莉丝再没说话。我也没有。极光从天穹顶端流泻而过，在我面前幻化成我所经历的一切。被肆意舒展的光翼割裂的天空。亚当冷峻的脸。阴霾中有无数下级天使预备着拉开天堂的水闸。莉莉丝血红的眼，洁白的翼。她对我说：我爱你。
莉莉丝，在我入睡以前，我希望得到你的最后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