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今晚。(2)

我惊觉自己的声音如此轻柔冷漠。
她没有动。
“你把食指扣进食道里就可以了。”
我放慢了一点语速。
她还是没有动。
于是我也没有再说。
卫生间里的灯光有些惨败，一如她此时的脸。
我抬头眯眼，把垂落唇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开始哭，开始站不住。她的手臂也软了下来，下巴抵在洗手台上。
我想去拉她，想了想还是算了，干脆让她哭会儿。
“他说他累了。他怎么可以累呢？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就累了？我怎么没有说累呢？”
“为什么要沉默呢？为什么就不能坦然面对呢？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呢？”
“呕……”
她终于吐了。我摘下自己的发绳给她绑上，避免头发沾上呕吐物，然后打开水龙头。我不会绑女人的头发，尤其是镜像以后；于是失败几次后有些烦躁，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她喊了声疼。

“轻点。”
“忍忍吧。我不会弄。”
她开始洗脸漱口揉眼睛——其实就是捧起一点水胡乱而用力地往脸上抹，然后随便抽几张干燥粗糙的吸水纸擦干净。很狼狈。
“你是怎么恢复的？”
“我没有。”
“是没有还是不想？”
“……都是吧。”
“为什么不尝试换种生活态度呢？多体验体验生活，多去主动爱一些人……你看我，你信不信三天之后我就可以爱上别人？”
“我做不到。”
我很轻声地说，只是隐去后面的几个字。
我不会，为了那一点点喘息的机会，停止把我的食指伸进食道；我也不会，为了那最后一点点余温，拖到每晚都在撕扯头发被噩梦惊醒。
所以我在那个平安夜，把整整一麻袋圣诞礼物，一个一个扔进了玄武湖。
我不做今晚会后悔的事。
也不做明晚，后晚，和以后所有晚上都会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