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2)

李三儿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主，他见几人面有难色，略有吞吐，便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他清了清嗓子，对几人说道：“小弟家的买卖最近不红火，柜上不缺人，几位老哥若能信咱的手段，这个事我便一人担下来，您几位瞧好便是。”其他几家自然也乐得清闲，既然可以得名不出力，当下便允了他。
“嘿，听说了吗？李家那个老扒皮快不行了，估摸着今个儿就得吹灯了。”“那是自然，这好事传的远啊”“要我说啊，这也算不上什么好事，他活了这许久，可算不得亏。”
李家从大门到内宅门都打开了，白纸糊了许多门梁，门里孝棚搭起，门外牌楼立起，上下人等无不易服。中堂停尸，李三儿直挺挺的躺在灵床上，盖了白绢。女眷跪坐在一边哭哭凄凄，不时抬头撇一下左右，哭得更是卖力。几个男亲挤在一旁似是在争执什么，个个脸涨得通红。
一阵阴风吹过灵堂，李三儿打了个激灵，登时坐起身来。他四下望了一遭，发现自己竟躺在中堂，身边也无人陪侍。他慌忙下了床，正欲喊个小厮来问问，却不经意撇了一眼灵床：“呀，这床上怎的还躺了一个我。我莫不是个魂了，原来我竟是死了。”想到此处，李三儿心下戚戚，恍惚间听到有人唤他，抬眼一看，竟有个黑影立在堂前。
李三儿近前打量了一眼，但见这人身着黑衣，顶戴高帽，手执铁链，青面獠牙，端得是吓人。李三儿见此人如此样貌，心里已猜出了八九分，忙赶上前打个揖：“可是无常大人？小人有失远迎了，万望恕罪。”无常虚扶一下，似笑非笑道：“李员外忒客气，如我这般没品的差役，那承得起这凡俗虚礼。”李三儿是个长袖人，自然听得出这无常的弦外音。只见他向前一探身，宽袖抖三抖，手里变出一物，送入无常袖中。无常袖中手颠了颠，面上笑得更甚：“李员外也知道咱是个苦役，承您的情了。不过咱这正事儿也不能误了不是，还劳您跟咱走一趟吧。”李三儿也知道自己斤两，一番贿赂不过是为了路上少点苦头罢了，哪敢说个不字。无常见他抬脚便要走，忙喊住他：“李员外莫急，这镣铐还是要戴的，我这小苦役可不敢免了您这遭罪。海涵海涵吧。”李三儿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自己是使了银子的，居然还要像常人一般戴这镣铐。

他虽然心中有些不忿，但这脸上却堆出了花，乖乖的伸出手任这无常摆布。
无常见镣铐已戴的牢靠，便摘下腰间的哭丧棍，朝着李三儿匹手就打。李三儿没想到有这一遭罪，登时便给打懵了，硬是生生扛了好几棍，才反应过来吃痛乱躲。奈何这李三儿已让人锁了，链子还在无常手中攥着，十下少说打着了八九。李三儿哭嚎躲蹿，口中不住喊道：“莫打莫打，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何罪要受这般虐打。”无常见他喊冤，手也不停，反而加了几分力道，又打了许久，直到将这李三儿打得不见人样方才停了手。无常虽停了手，但这面上却还尽是怒色。他手指着李三儿恶狠狠道：“你这腌臜泼才，还有脸问，你当我不知你生前做下的那些鸟事。你开粮店，低价买了陈米，使硫磺熏了陈米，竟比别家白亮了几分，你到是卖的红火了，你可知吃坏了几户人家？苦主告你，你仗着衙里使了钱财，反污良善，让苦主吃了牢饭。你假借修桥补路之名，筹了许多钱财，可你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