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一个98岁老人的葬礼(2)

后来春眠再也没见过老人坐在邻居家门口了，春眠没问，也不知道找谁问该怎么问才不会惹来别人怪异的目光。
直到有一天春眠穿过邻居家隔壁的小巷，走到邻居家的后门，看到了一个在白天依然黑漆漆的小屋子。
屋子的门敞开着，春眠禁不住好奇的走了进去，在微弱的光线中，春眠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
原来老人住在这啊，春眠不禁感慨这个潮湿又阴暗的小房子住得该得多不舒服啊，白天都这么黑了，那夜晚不是更可怕吗？
春眠知道夜晚有多可怕，就好像他每晚自己在房间睡觉时，闭上眼睛总能听到一些恐怖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敢睁开眼睛，只能让自己彻底适应夜晚的漆黑，习惯在恐惧中入眠。
春眠不傻，但偶尔也会犯傻，因为当他在白天看到老人住的那个潮湿阴暗的房间时，他甚至都没想到房间里应该有灯，尽管那灯在春眠后来过去的几次也没亮过，每次春眠都在黑暗中摸索着搬了凳子坐在老人床前，老人醒着，但两人依旧可以一下午不说一句话。
暑假结束了，春眠上学去了，起床，吃早餐，上学，放学，回家吃午饭，上学，放学，回家，每天如是，每天也独自来往同一条路。在新的学期春眠依然没有交到朋友，本来能交到一个的，但是在春眠跟对方讲了他跟老人的事之后，对方就再也不跟他玩了。
究竟为什么，春眠也不明白。
新的学期又结束了，迎来了寒假，寒假结束了，新的学期开始又结束，暑假又来了，但无论寒假还是新来临的暑假，老人依然没有再在邻居家的门口坐过，春眠前后又去过老人住的地方好多次，因为心里总挂念着他这个唯一的“朋友”，但是那个阴暗潮湿的门却再也没打开过。
再见到老人的时候就是今天，灵棚内那张遗照上，脸庞瘦削的老人依旧笑得很灿烂，春眠在灵棚外看了好久，因为他知道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春眠也看到了邻居一家，他们正在举行着葬礼的仪式，有跪在地上痛哭狼嚎的（妈妈说这也是仪式的一种），有负责招待宾客的，每个人走进灵棚的人先是在老人的遗照前鞠了躬，然后转身朝邻居一家互相鞠了躬。
春眠忍不住走进棚内，想看看有没有人跟他鞠躬，他也学着给别人鞠躬，但是没有，妈妈着急的把他拉到灵棚外，告诉他，那是家属答礼。
春眠已经五年级了，家属两个字他早就学过，他懂，可是他又不明白了。
晚上，春眠又走到灵棚前，见到了邻居一家还有其他几张生面孔，他听到灵棚里有人说要守灵。
守灵，是要守着老人的灵魂吗？
大概是为了给这漫漫长夜找找消遣打发时间，他们打起了麻将，欢笑声从灵棚里不停的传到棚外。
他们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所以，葬礼是一件开心的事吗？
春眠就这么嘀咕了一声，就被身旁一个跟他一般年纪大小的男孩听到了，男孩跟春眠说：“葬礼当然是一件伤心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