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2)

听完老赵的话槐生心凉了半截，他喜欢柳鸢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后来槐生在往粮仓搬东西的时候见到了老赵说的人。在一群人中男人很显眼，皮相好骨相更好，头发也跟一些洋人一样是短发带着个细边儿的眼镜。其实一群人中不止他一个男人，可槐生就是觉得他是老赵说的那个人，因为小姐看他的眼神不一样。槐生听见小姐和一群人喊那人先生，先生？现在的先生都时兴把辫子给剪了？！槐生在心里嗤笑，他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这么为了赶时髦把头发给剪了也配当教书先生。
那人显然注意到了槐生的目光抬头看槐生，男人身旁的柳鸢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槐生看到柳鸢向自己看来慌忙低下头颠了颠肩上的粮食走向粮仓。
后来槐生遇到男人的次数多了起来，他知道了男人叫贺峻霖是个喝过洋墨水的秀才，是小姐的大学先生同时也是小姐的未婚夫。
槐生见过他们一群秀才学生在一块儿探讨国家现状，槐生不理解一群肚子里装着点墨水的学生为什么会喜欢去关心国家大事，槐生不关心国家现状他只关心中午饭吃什么，月钱是不是快该发了。
槐生瞧不起对国家现状愤愤不平的贺峻霖，他觉得一个秀才除了会写点字会讲几句大道理就没别的了。贺峻霖在槐生脑子里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可是后来贺峻霖做的事让槐生打心眼里佩服他。

贺峻霖组织学生去游街抗议条约事件，还写了很多文章因为这些文章贺峻霖被政府通缉，槐生不明白为什么写几句话就能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可是他没见过贺峻霖害怕也没见过柳鸢害怕，他俩好像越挫越勇发表的文章越来越多，警局通缉的金额越来越大。
来年春天槐妈托人给槐生捎了口信，槐妈生了病要钱看病。可就槐生那点月钱怎么够看病，正当槐生无措的时候槐生看到了那张通缉令。通缉令上贺峻霖和柳鸢的的悬赏金额已经涨到了一人500块大洋，看着上面的悬赏金额槐生犹豫了片刻给了自己一巴掌揭下来通缉令。
被捕的时候槐生看到贺峻霖和柳鸢面色平淡的被戴上了手铐上了警车，俩人在第三日被判枪决，槐生没敢去看，他在行刑当天对着刑场的位置狠狠磕了几个响头。两人的尸体被挂在城门上示威。
夜晚槐生趁值班空档偷走了俩人尸体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两人合葬在一起。槐生不懂，不懂他们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中国甘愿献出自己的性命。不过这问题，他这辈子都不会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