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亮】春来(9)

是在遇见眼前这个人几分钟之后，天就逐渐放晴了。
“雨水太过也不是好事，停了正好。”
诸葛朝阳台那边走去，似是被那盆圆润的带刺植物吸引了注意。
“我倒是喜欢雨，尤其是春雨。”
诸葛蹲下身拿指尖碰了碰仙人球，“是吗？”
“春雨润泽万物。”
蹲着的那人仰起脸看向他，是一种像白天一样让他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本该停了，要是你喜欢，说不定它能为你多下几场。”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只是赵云却觉得对方不像是在说笑。
“我喜欢雨，可雨不一定会喜欢我。”
诸葛又笑了，苍白的人是病态的孱弱，令赵云平白泛起心疼来。
“不，雨喜欢你。”
因为雨神喜欢你，雨又怎会不喜欢你。
夜已经深了，事情发展到最后，赵云也不知道怎么就留下了素不相识的人过夜。
他死活不让人睡沙发，诸葛拗不过他只好去睡他的床。
不知道凌晨几点，赵云睁开了眼，却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竟又闭上了眼，装作没有醒来。
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了他的眉心，那触感特别像细雨打在皮肤上。很轻的呼吸声越靠越近，几乎是近在咫尺。

“对不起。”
诸葛先生的声音很好听，在没有人的夜里，他卸下了满身的伪装，宛如跋山涉水千万里的旅人终于走到了栖息地。
“对不起，阿云，这一次我来晚了，没有陪你长大。”
如果他再来早一点，他的阿云就不必受这么多苦，不必孤独地长大。
他来晚了，没有保护好他。
现在是唯物主义的科学社会，可不也还有很多科学还没有办法解释的东西。
比如……鬼神。
赵云以前不信是因为没有遇见过，可他今天信了。
有些人看起来不像活人像恶鬼，可有些人看起来像妖神，眼前的人就是后者。
他抓住了放在眉心上的那只手，诸葛先生实在是消瘦，一个成年男人的手腕就那么伶仃一点，突出的腕骨甚至于有些硌人。
他在黑暗中睁眼，“你是为我来的吗？”
他没有立刻听到回答。
借着外面的光线，他也看见对方在看着他，又是那种无法言说的奇怪情绪，像是庆幸又像是悲伤。
他不知道自己跟这位先生是什么渊源，只知道科学解释不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悸动，只需一眼，仿佛像是等了千百回只为了等这样一个人。
“我为你而来，”诸葛轻声对他说：“赵云，我每次都是为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