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3)

她当即提议加入这个行列:“一时半会我们也回不了天国，若是真被封锁隔离，那倒不如一起当志愿者四处奔波。”
“我也受不了几个星期不出门的生活。”
他们谈到了一些细节，最后都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按照计划，志愿者们会被派往好几个不同的城市。一切依据实际情况而定。
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避免自己传染给别人，当然那只是口头上的客套话，真正的是怕别人传染给自己。
带上口罩后，他问她:“亲爱的，我发现国内很少有人戴口罩。”
“因为我们国家几十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他话锋一转，说道:“你看我是不是变的更加英俊了？”
她笑着回答:“少臭美了，我承认你的眼睛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遮住下半边脸会让别人想象你整体的模样，在这个过程里，别人一般都会美化口罩下的脸，在想象之中给别人留下余地。”
“唉，真让人失望啊。”他假装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失望，你那张脸别人再怎么否定都是徒劳的，我喜欢才说了算。”她安慰他。

他长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对她说:“其实你说的那句话，角色互换一下我也会这么说。在千千万万个选择题里，把你放在人生天平的一端，那这一端将永远是沉下去的，另一端放什么也都无关痛痒。你是我第一眼就选择出来的，别的选项都是错误项——你知道的，我从来没用过排除法，也就对那些错误项懒得看一眼。”
人们都喜欢被别人善意对待，可微笑向来花费力气。如果有幸戴上了口罩，那么别人也分辨不出你的表情，甚至还会下意识美化对方，难么紧绷着的神态绳索也可以试着松开了。
第二天，他们赶往出行的车辆上。本来宽敞的路两边莫名其妙地站满了人，像是忽然从地缝里转出来的。大家都戴上了口罩，远远看去，分辨不出谁是谁。
过斑马线时，他们两人手牵手，紧贴着走过。这是他们见过最拥挤的人群。每个人着急地往前走，后面的人不耐烦地推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又烦恼地推着他们前面的人……人们左冲右撞，没人愿意排队。一时间，路上几乎变成地狱，吵闹声响彻云霄。没人的耳朵受得了这样的酷刑，于是人们加速地见缝插针，力图早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