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柚香×李豆沙】再见(2)

屋内空调温度维持在正常的26℃，可是她却觉得冷，手指关节的连接部分像是年久失修的老式机器，咔哒咔哒地行动迟缓，弯曲手指握紧成拳的动作她都做得格外吃力。
李豆沙看起来和多年前大相径庭，原本坠在两边的双马尾已经被放下来，柔软垂直的发丝看不出一点曾经的痕迹，北柚香冷静地旁观，心里钝钝地发疼，边缘粗糙的毛玻璃反复在她心脏上磨过，窒息感弥漫开来。
她端坐于办公椅上，手机侧边摁键凸起与她手心掌纹重合，冷汗微微渗出来一点，低头时额前刘海妥帖地遮住她的瞳孔。
李豆沙往她的方向走过来，清脆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说——北老师，好久不见。
手机一瞬间因为手掌无意识的用力而亮起屏幕，北柚香呈出一副惯常的笑意，“好久不见，李豆沙。”
她不敢询问李豆沙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也不敢询问这漫长的时间里李豆沙经历了什么，只是抬头的瞬间太阳穴也觉得刺痛，比当初的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北柚香在心里悄悄讽刺自己的可悲，以前倒能正大光明地说她笨蛋，可现在再回看过去，好像只有自己是笨蛋。

未曾察觉到牵连在一起的线，所以早就失去了解开这千千结的机会，只能任由它们越缠越紧，最终结局左不过是勒死自己而已。
逃避不是出路，但面对亦不是出路。
北柚香明面上云淡风轻，同以往对后辈的态度一致，站起身和对方握手，颔首的弧度都完美得如同排练过一百遍，挑不出一点错处。
于是李豆沙感到莫名烦躁，视线游离到北柚香下巴上那颗痣上，更加心烦意乱，睫毛颤抖，和北柚香相握的那只手也沉默地攥紧。
她这时候倒徒生开玩笑的兴味，“李豆沙，你手抓这么紧干什么？”
李豆沙确实变了太多，如果是曾经的她大抵只会脸红后退，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而现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朝她笑，“只是见到北老师觉得亲切，好像从前见过。”
同事这时候插进话茬，“阿北，别调戏新人啊。”同事见惯了她不分男女的开玩笑行为，生怕她说的太过火吓到新人，好心提醒一下。
李豆沙这处之泰然的样子，怎可能是被吓到的表现，倒不如说是在更久以前就已经适应良好，握着她的手连动都没动，不知道该说她是没眼力见还是太有眼力见，从北柚香的细微表情变化就揣测出她想逃跑的意图，和多年以前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搅得她肺腑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