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第七章：芃 莱 第九节：罪孽(2)

“路西法，路西法。”林顿国王轻轻吸了吸鼻子，忽然地慌张起来，他急迫却又小声地呼唤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怎么了，父亲？”
“你快……快……”几个月来都很少与人交流的林顿几乎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毫无预兆的，他脸上慌张的神色平静下来，随后又转变成一种听天由命般的无奈，“把大堂里的仆人都赶出去，你也走吧，不要来烦我。”
虽然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但路西法还是照做了。
等四下再次归于寂静，只有摇曳的烛火投下夜晚的阴影，老国王愈发陷入王座中，将头上的皇冠摘下来抱在怀中：“出来吧，你们。夜晚的恶魔，白日的幽灵。”
“要说恶魔和幽灵，或许现在的你比我们更像呢。”亚伯拉罕和瑰洱从柱子背后的影子里走出来，“铁血战争的诱发者，杀害帛曳的凶手。”
“看来你都知道了。”听到亚伯拉罕的指控，林顿原本半闭的眼睛瞪大了，却又慢慢平静下来。
“没错。帛曳死后，我就知道她绝非是被人狼所杀，因为人狼留不下那样的伤口。那样一剑穿身的技法，毫无疑问的精灵。可我确实没想到是你，若不是我佩戴上这灵魂项链，让妹妹做法在梦中询问帛曳，或许真相真的会如你所愿被历史尘封。如果你当时多划几剑，或许还能暂时掩盖你的罪行。”

林顿摇了摇头：“帛曳小姐，她是那么光明而圣洁，连刺穿她的胸膛都已经让我愧不敢当，何况是再去为了掩盖罪行而破坏她的胴体呢。这是我身为精灵，身为精灵王的尊严所不允许的。”
“哼。尊严吗？精灵的尊严吗？你看看你所作所为，怎么配提这两个东西。”
对于亚伯拉罕否定他最为引以为傲的精灵的尊严，林顿忽而发怒了，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将王冠正戴在头上，任凭毯子滑落。“你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们这些死亡的走狗，欲望的奴仆！你们也杀了人，你们只是这片大陆上的爬虫，是社会的败类！是世界树下啃食根部的恶龙，是幽暗海底潜伏的巨蟒！你们无时无刻不再颠覆我们费力塑造的文明，你们不过是胆敢和精灵分享诸神赐予的永生特权的怪物！凭什么是我要被惩罚而不是你们？！”他越说越激动，一步步从王座逼向亚伯拉罕。
但亚伯拉罕没有退后一步，他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林顿和他几乎脸贴脸。
在烛光和窗户投进的月光下，才能清晰地看清林顿国王的脸。虽然只隔了数月，国王的脸却明显地老了，明明是不会衰老的精灵却老了。他亮银色的秀发现在已经枯槁，变成了人类老年才有的黯淡的灰白色头发，眼角下巴都的皮肤都不再光滑匀称，而是堆砌起了一层层脂肪，原本饱满的天庭上出现了细小的皱纹，眼睛也从炯炯有神目光如炬变得黯淡而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