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沃 光与影(2)

守护她，应当是我的使命。
从得知「存在」的意义开始，到她再也不需要我的保护的时候结束——而对我而言，这也便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我是这么想的，自然也遵从着我应做的一切。
一次又一次地，我看着她哭泣着，遍体鳞伤地逃进这片黑暗，然后倾听她的哭诉，抚平她的伤痛，将她送回那片本应属于她的光明。
但我或许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永远都无法忘记仍旧红着眼眶的她的轻声细语。
“忆雨老师……你也会难过吗？”
我记得那一刻我愣住了。作为她的造物，我本应无条件地承受她一切的负面情绪与不安恐惧。这是我诞生于此的意义，亦是我存在于此的使命。
但她却如此温柔，如此在乎他人的感受，纵然我只是她的造物，她依旧愿意向我施与如此的关怀与同情。
但越是温柔的人往往越是脆弱，越是柔软的人越是容易被刺伤。
已经不知多少次，我看着她泪流满面向我倾诉，向我祈求安慰，而我却只能以或许苍白的语言去劝诱，去安慰。
毕竟，我不能接近她。
毕竟，光明不能被影子玷污。

我想这样相信，却连自己都无法骗过。
我知道她有太多想做的事情都没有人陪她去做，知道她有太多次一个人缩进被子中的哭泣无人问津。
我知道没有支撑的飞鸟终将折翼，没有陪伴的光终究会堕于黑暗。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或许将指向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以苍白与猩红的二元对立作为幕布拉下前的苟延残喘。
“你真的愿意看见这一切发生吗？”我这样问着自己。
“任凭我的光消弭，真的比起光影的杂糅更为高贵吗？”我这样质疑自己。
我不知道，这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它本身便没有意义。
但我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再也无法承受什么都不做的痛楚。
我不想每次见到的都是痛苦不堪的她，我不想每次做到的仅是抚平她的伤痛而非为她带去欢乐。
影子不可以踏进光明，但光暗交织的地方自然也有她的容身之地。如果让她快乐，让她不再孤独的代价是光影的交融，那就让我来承担玷污光明的罪名吧。
沃玛，等着我。
我来了。
“忆雨老师……”
呼出的气流带动喉管发出一连串有气无力的悲鸣，沃玛拖着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奔进了这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