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覆灭(2)

不管是在战场上的弹坑里凑活着过夜的兔子兵，还是睡在后方设施齐全的帐篷里的月之民，只要敢扎堆聚集，或是点起火光，马上就会成为迫击炮弹的轰炸对象。妖怪们也不求命中精度，只要发现目标，就给炮弹加满附加药包，用强装药在最大射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放它几炮，然后在月都军队派出的搜索队发现自己之前撤走。
黑灯瞎火里对着几公里外的点状目标瞎打炮，效果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乱飞的炮弹，却给月都的士兵们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压力——没人会在爆炸声不断，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发炮弹落到自己头上的情况下，还有心思睡觉的。
几个晚上下来，不是兔子的，全都熬成了兔子，是兔子的，眼睛也被熬的更红了。就连沈文的亲兵们的军帐，都稀里糊涂的挨了一炮，炸死一个，炸伤了两个人——谁夜里睡觉还穿着盔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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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中军帐里面容憔悴，垂头丧气的属下，闻着空气当中淡淡的血腥味——有来自战场的，也有来自军营里的伤兵的——沈文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前期失败的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反正仗打到这个份上，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付出了这么多的损失，自己无论是活着回去还是死着回去，该来的惩罚是一点都不会少的。倒不如趁着自己的兵权还没被后面派过来的钦差解除之前，再来做点实事。他还有再搏一搏的本钱，就算是自己的部队全军覆没，最少也要把当面之敌的底细给摸清楚。

打到现在，月都的军队不光是轻敌致败，付出了惨痛的伤亡之后，却连敌人长什么样，使用什么样的武器，都愣是没搞明白。拿定主意的沈文，反倒是恢复了指挥若定的气度。
“诸君。”
军将们有气无力的抬起了头，按照月都军队的操典规定，会商军机时主将发令，诸位将佐是需要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发一声喊“嗨！”，慨然接令的，只不过，面对地面妖怪，身为荣耀的月之都正规军却损兵折将，久攻不下，大家伙也早已失去了出征时的英风锐气和初遭挫败时狂热的复仇冲动，只剩下了早已跌到了裤裆里的士气。
只不过沈文也没心思去整顿将士们的精神面貌了。
“战败的事情，诸位不需要放在心上了。敌情不明，就贸然进攻损兵折将，轻敌浪战的罪责，本官一力承担。”
沈文神色如常，仿佛正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
“当下我们能做的，就是依靠手里掌握的兵力，彻底摸清妖贼的情况，让后面的部队不用再吃我们这么大的亏。这几天打下来，想必诸位都已经有了一点心得体会，我们撤退之前再打一轮，现在是时候把这些东西全都用上了。”
冷场。军将们刚刚被调动起来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向了别处。虽然月都军队大体上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力量，但是安插进来的关系户和酒囊饭袋同样也不在少数。如果一切顺风顺水，这些无能之辈跟在后面打太平拳，捞点军功，事情也就过去了。但是当战局急转而下之后，他们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如何撇清自己，推卸责任上。沈文大包大揽的行为，已经解除了他们最大的疑虑，至于接下来到底要讲些什么，他们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