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主【小说】（第十四章）(3)

“一个城邦的城主做了领主，居然真的让其他城邦俯首听命，你们武魂殿这些年难道都没有听说过这里有动乱吗？”
即便水源被控制，总会有底层贫民因为活不下去而暴动，影响统治的稳定性。
“如果要真的驯化百姓，只靠外在的东西，比如水源，比如食物，还远远不够。”
魏无羡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统治如果要从浅到深，不仅要掌控平民的生存，还要掌控他们的内心。
他想起自己进城之后一路穿行看到的无数神庙，路边的信徒总是聚在一起聆听教义。苦难是必需的，是偿还前世的罪孽，只有你心怀感恩，一心向善，奉献自己，下一世才会成为贵人，远离这一世的苦难。
他很清楚这种精神寄托的力量，人们期许自己能得到，或诅咒他人会失去，在他没有人形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被迫聆听后者的疯狂。
绝望里或者破釜沉舟，或者麻痹自己，努力将自己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合理化。前者需要走一条荆棘之路，而后者则只需要再退一小步。所以大部分的人，会选择后者。

“你似乎一直很讨厌神庙，很讨厌信徒。”
魏无羡知道自己皱眉的样子太过明显，得此询问也不奇怪。
“倘若真有神明，善与恶他要如何判断？拯救和毁灭他要如何取舍？神明如果没有人性，凡人的生死他便不会在乎，而倘若他也有七情六欲，也受情绪主宰，那么他和人又有什么分别？力量上的强弱而已。”
那些岁月，他也曾被奉为神明。来往的信徒，每一张扭曲的面孔他都能看见，每一句恶毒的诅咒他都能听到。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怨与恨的力量，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无法回应，也从来不是他们口中的神。
这片仙洲有不少神庙，也有不少信徒，他所说的话其实已经很离经叛道了。然而他身边的人，却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唐三看着魏无羡，心里想起的却是一张已经快要模糊的脸。他或许曾经是这片仙洲最接近神的存在，悲天悯人，愿意奉献也掌握力量。
可他最后却死在自己曾经的信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