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罩(4)

我思索不清楚，我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张海报会嘲讽我，我的大脑已经没法处理更多的信息了。回过神来，我已经在地铁的座位上了，看见地铁上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应该说是，每个人都……被口罩“覆盖”着？啊啊，有点想，有一点点想，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如果真的将那口罩揭下来……！
一个大妈望着我的神情露出了怪异的表情，直到我反应过来在地铁上盯着其他人看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还有一个喇嘛！他就坐在那个大妈的旁边，宽阔的僧帽遮住了他的脸，但是错不了，他那嘴角的怪笑，一定是对我有所嘲弄的意味。
我越思索越不理解，转而忿忿地站起来，大步走到那喇嘛的座前，我试图拎起他的袈裟，他却倏然从我目前消散了。
愣住了，我往前也不是，回自己的座位也不是。
“年轻人，”一个带有异域口音的老者声音从我背后响起，“学会去感受福报吧。”
我转身过去，那喇嘛在我原本的座位上打着坐，这故弄玄虚的话语让我很是恼火，不禁……令我想要去揭开他的僧帽。
我迈步上前，左手拎起他那灰白却尚未蒙尘的袈裟，右手迅速揭开了他那灰褐相间雕纹着怪异纹路的僧帽。这次他不再消散了，但是僧帽之下除了那怪笑着的嘴，尽是鳞片包被、光滑的灰质触须代替了原本脑袋的位置……

“呕……”我感觉自己的内脏全部在烧灼，心脏仿佛飘逸在体外游离。
“哎呀呀，你没事吧年轻人。”一只大手伸过来把我扶住，勉强把我从狂气的领域拉回现实。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身令人作呕的灰白僧袍，我惊恐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慈爱的脸庞散发着语焉不详的诡异气氛，这样的反差更令我感到慌乱。
我从他的手中挣脱，那和蔼的僧人肌肤呈现出通体的灰白色，几乎与我那幻觉中的那些怪异事物相同的颜色，眼神投射出别样的智慧却出奇地空洞。他却就这样关切地看着我，仿佛在关爱差点被大象踩踏的蝼蚁一般。
我无暇去掩饰我的恐慌，他便更加关爱地看着我。我已无路可退。
“惠林站，到了。惠林站，到了。”机械的女声从车厢广播中传来，我径直地冲出了地铁。无人与我同下，我松了一口气，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僧人罢了。
回到家中，我的大脑几欲炸裂，我飞快的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些女同事和奇怪老僧……那些诡秘的幻觉……那些纸盖、文件、海报、僧帽。奇特的蛋白质膜……那些被我揭开的东西……
“学会……去……感受……福报……年轻人……”那全身灰色僧人晦涩的言语又在我耳边回荡。
……揭开？我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