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记(3)

“我在城里生活，只感觉到压抑，要低声下气，要为他人考虑，我很苦闷啊！我的真心往往得不到回报，人们带上面具，只是为了互相欺骗。比起那尔虞我诈的俗世，我为什么不选择山林？况且我身为大学生都过得不如意，而那些千千万万的劳动者，他们甚至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年轻人，请你冷静。你的想法不错，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清浊之辨的含义，我请你再回到问题，好好想想。”
我摇了摇头，老人又笑了笑。
“好吧，我看你也想不出。不如我提示你一下，你看，我喝的这杯茶干净吗？”
“干净。”
“那你愿意喝一口吗？”
我看了看老人满嘴的黄牙，皱了皱眉头。
“呃，不太愿意。”
“那你是嫌弃我咯，在这个意义上这对你来说就是浊。”
“有点道理。”
“而同样的，你女朋友喝过的，如果你有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嫌弃。”
“是这样的。”
“狗吃了咖啡豆，拉出来的狗屎咖啡，我想没人会吃。而麝香猫吃了咖啡豆，拉出来的屎却可以卖很高的价钱。”

“是这样的。”
“动物内脏，欧洲人觉得很恶心，而中国人却很喜欢吃。”
“确实，我也喜欢。”
“那现在你再看，到底什么是清，什么是浊？”
“我明白了，清和浊本质上是社会上人们通行的价值判断体系，只要经历过合法化的过程，清浊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可以，年轻人，你很有悟性。”
“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承认那套体系，怎么办？”
“唉，这是一愚之失啊！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说人类和别的动物区别在哪里？”
“是人类更聪明吗？”
“再具体一些。”
“人类能集群，能使用工具，能反经验，进行战术博弈。”
“很好，也就是说，人类能使用符号，能忍受强烈的精神痛苦，能产生巨大的勇气。试想，人类可以狩猎比自己强大很多的野生动物，依靠的就是这种能力。而草食动物哪怕能依靠集群，也无法克服对肉食动物先天的恐惧。”
“您是想说什么呢？”
“我希望，你能让自己的精神变得强大起来。学会使用符号，而不必深陷其中。你要驾驭好你内心的野兽。自由不代表散漫，自由代表着你能不断地产生自己的意志，并维持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