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繁华(2)

大提琴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了.我还没有醒吗?我将我柔软的卷发枕在脑后,准备再次入睡.在这里,我无事可做.
可是另一个念头却突然涌上了我的脑海,为什么不在梦中去试着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呢?我这样想着,便起身,拍了拍衣服上蹭着的灰,开始在梦中审视似地观察起这个房子本身.
据说这是一家年代不明的富豪曾经的居所.我用脚轻轻地踢着道路上那些石子,跟着那大提琴的声音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
废墟之中,我看到一个男孩--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孩正神色认真地坐在一个软椅上拉大提琴--华丽地有些过分了,浅蓝色的,在肩头饰有白色蕾丝花边的丝绸衬衫上打着的黑色领花挂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衬衫的下摆被掖进象牙白的长裤里,褶皱随着他运弓的动作不时会有轻微的变化.
然后他察觉到了我在看他,便停下,抬起头,用他没有瞳仁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不知道这还能不能算做注视.可是我并不害怕啊.因为他的嘴角边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
我突然控制不住得为他悲伤,就像每次精神疾病发作那样,蹲下,捂住胸口,回忆汹涌地席卷而来,可又什么都抓不住.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痛苦啊?
过了一会儿,我再次抬头看向那个位置时,发现男孩已经不见了.也对,这本来就只是一场梦啊.我叹了口气,转身时却发现他竟就站在我后.

--"你是谁?"我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轻微地颤抖,干涩的嗓音提醒我该喝水了.
--"不重要."他说道,声音低沉却又缥缈.尽管没有瞳仁,但我猜他一定是能看得到我的.因为此时他正面对着我,仿佛很认真地读取我脸上透露出的神情."你在逃亡啊."终于,他说道,带着八分的肯定.
--"算是吧,可我现在是在梦里吧?"我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问道.他有着近似乎苍白的面容以及微微卷曲的发梢,衣领上的蓝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光.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绕过我身边,回到刚才的座位上,捡起被他横放在椅子上的大提琴.--"有什么区别吗?"琴声响起的那一瞬,我仿佛听到他说了类似这样的一句话.
--"你只是我的幻想,对吗?"我换了一种问法追问道.
他没有马上回应我,而是继续拉琴.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直到曲终时,他看向我这边.窗外的阳光温和地打在他看起来很柔软的发丝上.他似乎被我的问题逗笑了.这时他说:"怎么办呢?如果你依旧认为我不存在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是吗?"我有些挑衅地回应.对方倒是并没有在意我不太尊重的语调.他再次将弓挨在琴弦上.阳光下的琴弦是温暖的吧.我靠在裸露着破旧的红砖的门框上--门早已不知何时不翼而飞.我这样看着他,而他却再也没同我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