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慎入，爷×绫人(留你檐下雨番外2)】重明井深(2)

直到，那个少女的出现，彻底搅乱了空明如镜的日子。原来，那个井底，照出自己影子的，并非冻结的冰，而是流动的，文静的水。必要时，可成细流。水囿。梦里，重重的空明水镜，现实，层层的深流静涌。自己如落叶悄无声息卧在波涛里，为了不沉而费尽心机。
直到，那个少女，微笑着，把树叶捧起，放入怀里。那一瞬间，历史接纳了自己。代代相轮，步步继承，或许经过了数个社奉行，雷电将军不会为自己的离去而下泪，而她不一样。荧始终是不一样的。
身下是炙热的泉水，绫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神之眼感受到了温度。他几乎赤裸，热水拍打着他的身体，似乎提醒着他尚且迟钝的直觉。他睡着了，平时太多劳累，昨晚又照顾荧，状态不太好。但是，却很满足。他很少有放松的时刻。
“谢谢你。“他低喃道，荧始终扶着他，如同在三千细水里捧住了落叶一样。落叶本身只能随波逐流，但是，因为她的存在，所以才稍微稳住了方向。虽然落叶迟早归土，腐朽陈烂。
“答应我。”绫人的思维已经不是很清晰，“我死之后，荧，你，能哭一回吗？”

御温泉很是豪华。比起街头的特色温泉，这里重楼叠宇，锦缎延绵。纯金的边带着云朵一样的木头，向高处不断延展。即使稻妻在锁国之前愁云满天，在室内，随着灯烛的照耀，也照样能模拟天外的云彩。上端镂空。挡风晾干的露台围帘四处别着铃铛，时不时与四处的木头互相和鸣，金玉叮当。
绫人和荧没有僭越，点了一个隔间。位置隐蔽，却甚是机巧。靠近中心火炉，却鲜有人来。看似隐蔽的百叶窗，实际上是个暗门。沐浴之前，绫人大大方方推开，和荧身着霓裳白洁浴衣。下水之前，先准备了木制拼盘，两三蔬果，还有团子牛奶，一些新酒。
碎花入喉。绫人并不在意酒里是否带着世俗的灰尘。荧捧着团子牛奶，以最舒服的姿势卧在他的身边。绫人并没有搞平时最新奇的特殊饮品，也不再说话。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番。春花弥散，自中庭缓缓飘落，仿佛有着耗不完的花朵。帘子也跟着飘摇。两人只是不紧不慢依偎着，中间隔着绫缎。
然后，他睡着了。他的梦很简单。他想做自己。他不再是神里家的大公子，也不再是三奉行之一支撑稻妻。那片叶子，他叫绫人，是个普普通通的青春期少年，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仅此而已。昨日闲谈梦落花，可怜春半不回家。对于他，只要回家，重重屏风就能把他，从一个自由的孩子，彻底沦成政治斗争里的操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