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第二部分 十字架的第一面）(2)

这闭室已经荒废了，我们继续寻找基地。这座旧城有点奇怪，沿道路走了一段才遇到了一个人。他瘫坐在烈日下的墙根，上衣只剩一条袖子，裸露出来的左手臂上的伤痕贴在多孔干燥的砖墙上，手肘贴在墙与地的交界处，一条腿支起来，一条腿铺在地上，鞋尖指天。虽然上衣有被烧过的痕迹，下身的牛仔裤和皮鞋倒是很新。腰侧空出来的地方堆满了啤酒瓶，全都是同一天的同一瓶酒，绿色的瓶身放大了太阳射下的光斑，金色的标签把剩下的反射回去。他的身体左边都是空瓶，右侧摆着未开封的。在这些玩弄着光影，把墙角映的极不均匀的物体中间，他黢黑的皮肤显得更加颓废。“你好”我走近他，发现他的双颊已经通红到微微肿胀，“你知道基地在哪吗？”他一甩右手，袖子向上缩进一点，露出手腕和手腕上挂着的圣安东尼十字架，手里拿的酒也逸逃出来几滴，紧接着把手腕向支起来的膝盖锤下去，搭在上面，张开了嘴唇，但在发出声来之前就又闭上了。
“你好，你能听见吗？”骑士说，并指指耳朵应该在的地方。“算了……”他低下头，让看上去长时间未修剪的头发挡住眼睛，阴影中渗出几滴干瘪的液体，“滚吧，这里没有存在活人的必要了。”便开始喝他手里的那瓶啤酒，再怎么问都没有回音了。
“往核心走吧。”

跟着我的意见，骑士便在我前面迈开步子，我又回头看了这醉鬼一眼，他只是在自顾自地喝记忆中的2008年1月2号生产的啤酒。
嗅觉传感器总是比人鼻子好用。在晚上我们终于找到了又一间闭室。用油画颜料画着深蓝色夜空和巨大的黄色星体的墙下是类似广场阶梯座位形状的木制地板。骑士隔远就说他“闻到了尸臭”，在玻璃门外才看见这阶梯上横着四五具尸体，旁边有些散落的塑料渣。这几个死者中有没有头的人都有，但是身下没有血。这让人感觉十分不自然。“这里看起来像刚进行完战争”我说，“我们先去拿点防身的东西再进去探索吧。”
我们走向路对面的大厦，在305室门前的地毯上停下脚步。“后面有人”骑士转过头，却发现颈部的转轴卡住了，便挪动了他的双脚，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迎接我们的三个人穿着战术背心戴着面罩，模样长相在只有着一颗节能灯泡照明的阴暗走廊里完全无法辨认，
他们的枪也是一样。
在旧城的普通房间中，第一个进入的人才能将显像，后面的人只能进入，而不能控制环境。
站在最前面的人开了枪，子弹直击骑士的胸膛。
旧城旅行指南第一条：无论如何，必须避免昏迷、沉睡，或刚受致命伤的任何人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