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剑(6)(2)
“邹指挥使呢?他的军队应该就驻扎在城内等着明天的检阅!”
“他的藩军正冲破叛军的封锁线前来救援。”胡程洲指了指远方喧声大作的黑暗,“但是距离此处至少有两个街区,街垒的防线随时会突破,我们已经没有下一次重整溃军的时间了。”
还有两个多时辰子夜的钟声才会敲响,黎明似乎更是远的难以想象。仅凭有限的禁军和百人的亲兵队几乎不能阻止源源不断的叛军冲散防线,大约有四百人集结在街垒对面的火光中,石钺估计还有约二百人依托街道和不能展开阵势的援军周旋。要么等待东门外的守军冲破整个大乾最为固若金汤的城池再跨越半个城区如同奇迹一般出现在指挥使军旗下,要么就必须冲破封锁接应邹指挥使的援军。
呼喊的喧嚣渐渐平息,石钺望一眼高悬的月轮,那几乎隐没在云雾后的物什无法给战区带来哪怕一点可怜的光亮。面对亲军的数十杆火铳,在狭窄的街道上任何胆敢点亮火把的叛军变成了筛子,这让遭到包围的守军能够勉强逼退叛军的大队。低沉的黑暗为叛军的埋伏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但也让叛军无法形成紧密的包围。
石钺把长剑上的血抖落地下,血迹的主人被禁军死死钉在拒马上。街道的对面还不时有冷箭射来,间或还有一两声铳械的巨响,但这些在黑夜中只是聊作袭扰罢了。今晚石指挥使遇到的最近的危险是掷来的标枪,那东西带着呼啸擦着他的头盔飞过,把身后的搬运民夫扎了个窟窿。协助维持防线的禁军还没有受到足以打击士气的损失,但除开禁军统领的不到百人的亲兵,指望征召士兵承受伤亡本就是冒险之举。
“这样守下去不会有机会的,我们必须依靠残存的弹药来威胁靠近的叛军,等铳械的轰鸣安静下来的一刻,只需要与我们人数相当的冲锋就能轻易冲散松垮的防线。”胡程洲咬牙把一支羽箭从肩甲上拔下,一支流兵刚刚冲击了他的军旗,“我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守住这里一刻钟,我已经能看见邹指挥使的旗号了。”
“两刻钟,尽量突破包围和邹指挥使会合,再晚一点这里就只剩尸体了。库存的弹药还能支撑——”石钺的目光顺着胡程洲的手看去,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一丝火光从敌阵深处疾驰而来,照亮了马背上那个大呼小叫的人,与他座下的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