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阿塔赤(2)

少年惊讶地发现，自己轻轻覆在桌上的铜铃，在烛光映照之下，竟现出白塔的模样！刚才手心里摸到的铃首的细棱，就是白塔覆钵上的十三层相轮哇！
“金城、玉塔，坐镇大都，有奇光烛天，使京城为之生辉。”老阿曼缓缓念出一句话，接着说：“我的儿，白塔的秘密，既在白塔中，又在白塔外。多年前，你爷爷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今晚我都要一一对你说了。”
“我们的家族，延续几百年，家族里的男子，从来都是一代单传。不管做什么手艺，靠什么生活，姓什么叫什么，家族男人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阿苏卫王子留给我们永远的名字，是祖上的名字，是爷爷的名字，是我的名字，也是你的名字，阿塔赤。”
“阿塔赤，我的儿，我们的家族，世代传承的秘密，便在这口口相传的世祖忽必烈与白塔的传奇中，可为外人道之处，假作真时真亦假；不可为外人道之处，即便家族传唱之人，亦有大不解处，实为勉力接续以期根脉不断而已，此为真作假时假亦真。你从小天资过人，所听之书，过耳不忘，所识之音，诵唱自如，爸爸不顾贫薄，一力将你送到学校念书，不是宠你，是遵从天意。今晚，除了菩提树下这一段，乃密授之仪，其他的，你七岁前便已全部记诵，将来自有神明引你忆起。请听从天意，阿塔赤，我的儿，这是我们的运命。”

“阿塔赤，我的儿，这白塔的秘密，既在庙堂之上，又在庙堂之外。当年世祖忽必烈安下南北西东四方镇守力量，南北为天，西东为地。恰如这白塔，十三相轮在上，为十三天，覆钵在下，为土，为地。天子能做的事情，老百姓做不了，老百姓轻而易举的事情，天子却无可奈何。七百年来，天地相交而白塔有感，天与地自有各自的力量在完成使命，只是要看出端倪、觉察天机，需有无无明非凡之眼、无不识非凡之脑、无可怖非凡之胆、无执着非凡之心，方可证得大智慧，得解大结界。阿塔赤，我的儿，这是我们的誓言。”
“阿塔赤，我的儿，你方才问我，这铜铃，为何没有铃舌。没有铃舌，为何你却听到爸爸的铃声？当年世祖忽必烈甄选守护之力时，将一铃一钵置于案前，请身边信任的诸位大将、侍卫上前，摇铃、托钵，彼时那追随神箭身影的大将都在，先是忻都、洪茶丘、伯颜、阿术等人上前，他们都是力大无比骁勇善战之将啊，却没有一个能将这铜铃摇响，没有一个人能将那僧钵托起，又有大将李庭、张禧、董文炳、史天泽上前，亦不能使那铃响半分，不能动那钵丝毫，此时，阿速卫王子阿塔赤上前，他先去托钵，亦没有动，正自汗颜，抬手准备行礼后退时，手碰到了那铃，其音响彻宫宇！众人皆惊。世祖忽必烈大喜，亲将铜铃交在王子阿塔赤手里，这便是你眼前之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