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饭局(2)

冰冷的石椅，静默的石桌，与一张苍白的面容。
夏霜道：“你是真的想让我放弃你么。”
没有疑问，也不曾疑惑，仿佛心中早已有答案。
徐佳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一直所期盼的此时终于到来，可又为何在最后一刻，却犹豫了起来？
徐佳知道，夏霜亦然。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至温度降至冰点，徐佳也依旧没有开口。
嗡——
一段不知是否合时宜的响声，从徐佳的腰间传来。
一张银纸，一段铭文，一抹亮光。
符纸渐渐飘起，撒发出不可侵犯的神圣，如此神迹在凡人眼中是无法想象的。
两人看着那一纸铭文，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夏霜笑了起来。
些许讥讽，些许玩味，可在这虚假的面具之下却是一股无法抹去的认真。
夏霜道：“当我还是凡人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何仙人可以操控桌椅浮在空中，为何仙人可腾空而起凡人却不可。也许在那时我就已下定了决心，不要做一个无味的凡人，那样普普通通的过一生一定很无聊，不是么？”
夏霜起身亭亭而立，苍白的面容也不知在何时多上了几分红润，继而说道：“女人的任务就是相夫教子，那不是我想要的。而男人的任务也无非是在外养家，难道这样的生活你会喜欢么？不是我对你的要求高，平日的打骂的确是我不对，但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不想让你放弃自己而已。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将来是要把我的一身本领传承下去的，你的师弟师妹同样是以你作为榜样，你又怎忍心告诉他们‘你们的大师兄是个不求上进之人’呢？徐佳，你已不再平凡，就算你自甘堕落也无法逃离这重重包围。如果你想怪的话，那便怪我吧，是我将你带来到这个世界的。尽管……这个世界不堪，但却让你拥有了随心所欲的能力。这样，不好么？”

不知名的夜明珠微微冉起了亮光，空气中的尘埃也不知在何时隐去了身姿，逐渐转暗的洞府此时又渐渐亮起，那一纸银符就如同一个新的世界，在朝着徐佳缓缓招手。
徐佳抿住双唇，眼光中已多出了些许温情。师父从未与他说过这么多，师父也从未与他交过心，尽管徐佳很清楚师父的种种行为是因由为何，但无论怎样都不及这几句由衷，这几句诺言。
垂坠的双眸，紧抿的双唇，最终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抬起头来，拈起银符，只听得那符中传来了一段和蔼且有些可爱的老人言。
“徐佳啊……你师父她同意了吗……？”
性格泼辣直爽的夏霜在听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两千多岁的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是的，师父与弟子之间有何深仇大怨？就算起了争执，在过段时间后，双方都会为当时的冲动留下悔恨的落寞，此时难道不是几句闲谈，几句杂语就可缓解这段关系么？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也依旧不妨碍两人是这漫漫修真路上最至亲的事实。
夏霜道：“走吧，你师祖在等着咱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