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执行官 第二章(4)

深秋的蒿草早已不鲜美，在这万物纷纷死去的季节里，蒿草显得干瘪枯黄而老牛却依然不肯放弃这个果腹的机会，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更有嚼劲吧。尽管被医院投诉了好多次，但这支不归人小队似乎根本没有为这一违反公序良俗的坏习惯而悔改。
小队队长赵螭枕着胳膊躺在牛车上，望向日益朦胧昏暗的夜空，陷入沉思的他双眼暗淡无光，那是一片连映入他眸子的星光都无法照亮的混沌。不知他在想的是那些仅纠缠在他回忆里的故人，还是那幅方才停放在他现在躺下位置的大棺里的鬼伥。
即便赵螭再怎么走神，出于本能的反应，他还是察觉到从医院出来后悄悄走近牛车的尤煜。不过面对这个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爱玩点恶作剧的话痨新人，赵螭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要是敢把那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蝉蜕扔在我脸上，我保证让你也试试蜕皮的滋味。”
“诶嘿?”尤煜开始装傻，一边悄悄把手里的蝉蜕装进口袋里，一边把另一只手上的文件支在赵螭眼前，“什么蝉蜕?队长队长，我只是给你看一下这次的档案。”
“嗯，你先拿好，我就不看了。”赵螭扭过头去，枕着胳膊假寐。

“好嘞！”尤煜脸上笑意不减，将文件收好后牵起老牛的缰绳。“黎叔说要替李牧守夜，就不回去了。”
“嗯。”赵螭应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漠，但是给尤煜的感觉却是赵螭不讨厌下属做这种多余的事。
与此同时，医贤市公立医院某病房内。
尤黎双手怀抱，倚着窗台，透过窗户，借着月光，目送着赵螭他们离开。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四十多年前被分配到赵螭麾下的时候，也是这样驾着牛车，也是这样和这个老不死的异人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想到这里，尤黎如磐石一般坚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轻笑。有的人就是如此容易便能得到宽慰，前能见古人，后继有来者，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只可惜，能供他回忆从前的时间就到此为止了。他拿出一个被绷带缠绕着的盒子，绷带在他宽大的手掌里就如同面条，一下被他粗暴地扯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柄玄色的锥子。如果在场有像赵螭这样资深的云宫成员的话，便能认出来这锥子居然是地级镇物式法器——『锢念锁魂』。锢念锁魂听上去是一种禁锢式的镇物，然而它却是一件可以强行打破任何禁锢的钥匙，并且不会留下使用者的法力残秽。哪怕是天级的『缚龙索』都可以被它轻松斩断。同样，出于它不遵循基本法则的破坏力，自然会有相应的风险。使用者会被随机剥离一处器官，并且永久不可被恢复与移植入新的器官。

“拜托了，一定是腰子!”尤黎心里默念三遍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凝视着占了半个房间的棺椁，狠狠地把锢念锁魂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