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速记羽毛笔上附着的记忆(2)

“噢，我可以理解您，罗齐尔先生。”丽塔·斯基特的脸上仍是那副职业性的假笑，她轻点着头露出一副理解而遗憾的神情。她的退让并没有给赫尔曼带来半分放松，能从她上扬的嘴角中嗅到一丝胜利在望的阴谋的赫尔曼——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了赫尔曼的心头，他不敢保证丽塔的下一个问题会不会是受访者的感情史。
“您还有什么问题？丽塔女士。”光是逐个回应对方的提问都感到疲惫的赫尔曼再次在心中谴责起那个认为采访任务简单的自己。
“请问您与您的小队队长坎德拉先生之间关系如何？”丽塔糊着一层厚粉的脸上仍是那副与劣质蜡像无差的虚假笑容。
“呃，我们没有太多交集，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赫尔曼不会听不出自己面前这位满是塑料感的女人提出的问题指向性是什么，但忽然回忆起科罗娜警告的他还是强行忍住了那股想要对这个肥蛆一般的女人释放出门牙赛大棒的冲动。
“您如何定义普通上下级关系？”丽塔·斯基特从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女人，迅速找到了对方话语中可曲解点的她中气十足地反问道。她的暗示在赫尔曼的眼中就像禁林空地中的提灯那样显眼，明显到近乎贴脸的暗示在赫尔曼的眼中与挑衅无异。如果视线能杀人，现在丽塔那泛着一层油光的胖脸已在愤怒到可以与气翼鸟齐头并进的赫尔曼眼中被切成了十八块，“请称呼我为丽塔小姐，我尚未婚配，罗齐尔先生。”

“正常情况下，上级拥有调配资源和人员的绝对权力，下级必须在任务中服从上级指派。”赫尔曼熟练地向丽塔背诵出了傲罗手册的内容，同时发自内心地为男同胞逃离丽塔·斯基特魔爪而感到宽慰。赫尔曼忽然意识到手册上的内容除了应付卡里诺和科罗娜的抽问外还能用来堵住丽塔那张破嘴，抗击丽塔带来的欢乐感促使他想要快速结束这场谈话并再度翻看那本手册。
“指派？”重复了一遍赫尔曼话语中词句的丽塔又像捕风捉影的抓住了什么。丽塔才不在意是否罔顾了被报道人的隐私以及意愿，如果新闻能够成为爆点，她不介意分段报道甚至曲解真相。她多年来已将特意选择强调和刻意添加那些使传言变得骇人听闻的伎俩练到炉火纯青。
“作为下级仍有拒绝上级指派和质疑的权利。”赫尔曼心中的坩埚变得四分五裂，丽塔方才的复读就如同倒入缓和剂的大泡粉那般不合时宜，“请您不要提问与本案件无关的问题。”
“噢，抱歉……罗齐尔先生，我对您这样的青年才俊总是太热情。”丽塔讪笑着，她表面不露声色，但内心却狠狠地记上了这个不识抬举的金发小子一笔，“您对刚刚的问题回答还有补充吗？”
“没有，丽塔女士。”赫尔曼再次为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接下的采访任务懊悔不已，他迫切的想要找个理由结束这场巫师玩偶屋般的问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采访的特约记者会忽然换成丽塔·斯基特，他发誓自己要是提前知道预言家日报临时调换采访记者的事就绝对不会在星期一的早晨多看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