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第一部分）(2)

11.5明天就能上岸了。那个梦又刺入了我的睡眠，不安感随着这个梦的出现次数不断增加。
沉沦了一半的太阳把它和地平线擦出的蓝焰疏导到火云中间染上颜色，从窗户淌进客厅，亮部是暗淡的浅橙色，暗部是平滑的深蓝，墙壁好像缺失了不少细节。找到的只有花屏的电视机还发着光，屋里只有猩红、煞白和黑暗。
成捆的美元整齐地从屏幕的底端滑出，又整齐地靠在地上，形成一个小阶梯。屏幕又出现了波动，一个上帝样子装扮的中年男性牵着少年的手，少年的中指名指可以透过“上帝”手上的钉子洞看见。两人从屏幕中走了出来，屏幕还如恋恋不舍般，轻轻地黏附在他们身上……踩踏过阶梯，带洞的枯干的光脚和崭新的板鞋站在瓷砖贴的地板上。这个“上帝”的脸，从眼角的最深处到本应有的尖鼻子的端点都被一个没有一点厚度的黑色方形平面取代，没有表情，没有视觉，只有一颗用荆棘挂在脖子上的小十字架会随风摆动。
而正对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就像是这个少年的父亲的年龄。右手僵硬地紧握着一把绿色柄的水果刀，左腕的伤口还在涌动着，看起来第一股才刚刚从身体里冲出来不久，活泼的血仍然在汩汩的涌着。

“好丑啊，他的头。”少年嘀咕着。“上帝”站在原地，像是在默许。少年便走上前去，掰开男人右手的五指，挖出水果刀来。男人的眼睛已经肿胀的像两个泡着水的鱼肚，上面还喷了一层哑光漆，鼻唇间也只剩了一游丝的气息。少年右手抓住男人的长金发，左手把刀架在脖子上前后把男人的头锯割下来，就像《127小时》。坠着提起长发来，少年想苦笑一下，却只抽搐了脸上的肌肉。松开手，头颅摔到血泊中，溅起不大的水花，或者说，血花。长发呈放射状散开，呈现出一只每一条腿都被巨手拉扯着的章鱼的姿态。
这可不只是梦
11.6我从梦中惊醒之时，淡淡晕开的阳光铺在云层和沙漠上。太阳刚升起来，骑士的影子、马的影子、自己在返航的船的即将被海平线没过的尖……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结构交织构造成为一体。而这些东西又投射在这荒诞的沙漠之上。“走吧，不看了。”骑士用他的发声器对我说。他的眼睛嘴巴都是不会动的人造假头的一部分。这给我一种冷峻的感觉。
11.8跋涉了两天，沙漠中生成了公路。运气还算不错，相比起那些只留下纸条的白骨……坏消息：马饿死了。不管那么多，毕竟我们到了公路。从远处看，这次的公路延伸出去几百米便往前转了九十度，直指天空左右折六下，在上面绕两个圈，再向下折返，整体形成一个“羊”字。它是绝对笔直的，并且行走的人看不到他的尽头，但从远处看它可以曲折回环，高低错落。我看向骑士，他的模型脸保持了无表情，但是我能听到他激烈的心跳。虽然这心跳里确实一并包含了焦虑不安。

11.9“沙子踩在脚底或者打在脸上，都是一样的……”“钱是自由交换的铁……”我这样说着。虽然他感觉不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