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朋友的庆生文(2)
这么一个莫逆之交去世了,爷爷难免会伤心,可是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柳爷爷这半年来身体都不是很好,经常去住院,而爷爷呢也耐不住寂寞,就所幸不辞辛苦地大白天跑到医院里陪他,晚上再回来,家里人拦都拦不住。
可就在一个看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晚上,柳爷爷走了,如一片枯叶一样,在一瞬就落了地,成了泥,再也找不到踪迹。
医生说柳爷爷是在下午五点半走的,而爷爷是在五点二十回家的,对此,爷爷懊悔不已,若他能晚一点再走,说不定就可以送柳爷爷最后一程。
在得到消息后,爷爷就像变了个人,他仿佛如一棵失去了所有叶子,只剩下黑色干枯树干的老树,他将自己陷在沉默里,坐在房间中却不开灯,外面的阳光也被窗帘挡住,再也照不进来。
就在我们都为爷爷担心的时候,一个家里没有人的傍晚,爷爷叫我了。
我只记得那天的夕阳真的很美。
在他房间里,爷爷亲手拿开了那张照片上的红布,于是那个少年的又对着我笑起来。
“爷爷……”我呢喃着。
爷爷没有搭理我,而是从另一个柜子的深处拿出了一个木制的小匣子。
将这些东西找出来后,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都好奇,原本我是想把这件事带到棺材里的,但是今天,我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那年,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爷爷作为知青被分到大兴安岭深处的一个生产队里,和所有怀着建设祖国热忱一样的同龄人一样。
可是不同的是,他在那个黄昏遇见了他,爷爷说再重来一百次,他都会忘不了那个黄昏,因为大兴安岭的黄昏本就浪漫,火红和橙黄交织在一起宛若天边盛开的灿烂而热烈的花束,而他就站在那个黄昏的下面,笑着说:“初次见面。”他的声音,就像是从这原始森林的最深处中吹来的风,带着属于他自己的生机。
大概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爷爷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是喜欢。
这个称不上是祸根的东西,也许是大雪中的第一次相拥而眠,或许在他那一声声的温言中,又或许一切早已在那个黄昏中就定下了。
他们相爱了,却不敢奢求相守,甚至不敢让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