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廻小说(下)(8)

无数的人体组合成的脸。
聚集在大脸嘴巴中的人体身上，外露出红黑色的骨骼，看起来就像真的牙齿一样。
右眼的窟窿里，埋着一颗跟我一样大的眼球。左眼则塞着一颗大小不同的眼球，就像是硬挤进去似的，看起来格格不入。
这时，从「脸」的两侧，又生出两只在隧道中袭击我的「手」。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人，但却只有脸部和手部一样。
「————」
「脸」发出了嚎叫。地面晃动，风在震荡。是从没听过的骇人吼叫。
像是有无数的眼眸，向我投射了强大的意念。那是非常深的恶意和敌意。
就像在小镇中，所见到的各种黑暗的怨念，还有寻找项链的女人的绝望之类的——
——这就是夜廻愤怒的原因吗？沉重的情感和铁腥味，一并蔓延到四面八方。
胃液在腹中翻搅，使人作呕。比起看着它，还要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敌意。
如果那张纸条写的内容是真的。那这张「脸」，应该就是从隧道的另一头——把小镇的人捉来当祭品的元凶了。
至此为止，肯定捉了无数个人当做祭品吧。组成这张「脸」体的无数人形，或许就是被抓的献祭之身。

如果被当做祭品——
将会变成献祭之身，永远成为这张脸的一部分，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祭祀品，同时憎恨着活着的人类。
——那根本是地狱。
我在书上读过天堂和地狱的故事。现在，我亲眼见识到了，真的有地狱。
「脸」越来越靠近我了。
仿佛像是在表示喜悦一样，脸上挤成一团的苍白人形，开始兴奋地扭动着身躯，
——好可怕。
我整个背部都吓到僵硬了。
害怕到想把心给封闭起来，不想去感受眼前的恐惧，甚至想干脆消失算了。
但是，我绝对不能让姐姐被抓去当祭品。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瞪向「脸」。
憎恨。「脸」身上的所有眼睛，也都恶狠狠地回瞪着我——
眼前的世界，忽然为之一变。
恍惚间，四周的景色扭曲了，天空的颜色变得一片赤红。似乎是那张「脸」，把我拉进了一个噩梦般的世界。
空气中的场所，是一个遍布尖尖刺刺的石头的奇异空间。
「脸」渐渐逼向我。看样子，是打算在这地方慢慢来追赶我，慢慢把我变成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