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廻小说(下)(11)

但是，现在我懂了。大家都是一样的吧。
——大家，一直、一直都很寂寞。
所以——嫉妒、憎恨、希望、诱惑全都向我而来。
让我能够看到。
这张「脸」……，从前也和巨大蜈蚣一样是神明吧。所以刚才的声音，才会像是能够窥见我的愿望和祈求。它也尽力试着去回应这些欲求。
有人把自己当作神明来看待的话，「脸」也会作为神明来正确的对待对方吧。但愿这些祠堂能用温煦的光芒，回应护身符里姐姐满载的思念。
但是——被遗忘、孤独、不再被需要。
甚至，有时只会因为一些扭曲的请求，而被当做神明对待，以至于忘记自己是何方神圣之后——
「————」
看来是还没结束。此时，「脸」又再度发出吼叫。
我每次一点亮灯光时，人团就会开始剧烈地蠕动，发出刺耳的尖叫，而且越来越大声。
这仿佛就表示了，把寂寞的人们当做祭品来吸收的扭曲不明物，即将终结了的预兆。
我一边躲避尖叫着冲过来的「脸」，一边继续点亮其他祠堂的光。
在不管怎么叫唤，都不会有人听到的这个空间，那张「脸」是从何时开始叫喊的呢？从放弃演变成愤怒，再从愤怒演变成憎恨。一旦产生了憎恨就难以消除了。如果能填补「脸」的孤独的话，或许事情会有什么变化，但是我得带姐姐回家。

我又点亮了一座祠堂的光。
「脸」挥舞着两只「手」，依旧追着我跑。
那样子，看上去就感觉真像个孩子。
——可能就是因为那样，才会引来夜廻吧。
我逃跑的同时，一边在心里狠狠骂着「脸」。
只剩下一座祠堂了。
连回头看一样追着我的「脸」都没有。我就想姐姐一起去神社参拜时一样，将双手合十来祈祷，并点亮了最后一座祠堂的灯光。
所有的祠堂都被我点亮了。这时我才发现，地面的裂缝和祠堂的位置，刚好描绘成一个六角形——我的祈祷形式将「脸」包围住了。
在六角形的中心，「脸」的动作戛然而止。
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哭，也像是在耍性子——「脸」上浮现出某种表情，但又无法归类是哪一种。
深陷在空洞中的无数「眼睛」正在颤抖，突然眼白整个翻了过来，它们就不见了。像是岩石的牙齿也仿佛吞噬了自己般，消失了。
变成「脸」的零件的人形们，好像是剥落了一样，一个个融化在光辉之中。同时，「手」也消失了。
我闭上眼睛，对着光祈祷，祈求平安。
耀眼的光辉，直透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