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在搁浅前(2)

斯塞托绝望地跳进大海，短暂的窒息感过后，他的意识慢慢恢复，身体仍然能像正常人一般活动。但珊瑚礁中那些以腐肉为食的游鱼却开始叮咬他的皮肉了。
“这样最好。”斯塞托想，“等鱼把我吃完以后，我照样可以去冥间的。”
然而他竟没有去冥间。鱼把他的身体啃的只剩骨架，但他的意识仍然存在。
“该死的大海，了结我吧！”他这样呼喊，但没有得到回答。这副骨架只能在海底默默呆着。时间久了以后，他甚至能勉强听懂比目鱼和海贼的语言。
“多么可笑的一副骨架啊。”比目鱼嘲笑道。失去皮肉的斯塞托伸手想抓住这条死鱼，结果不慎甩掉了一节指骨。
“……你看着吧，决不止我一个人遇到这样的处境！”斯塞托说。
“既然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局，为什么当初还要远航呢？”比目鱼继续挖苦道，看似认真的语气里分明带着嘲弄，它早就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只有“为了利益”四字。
面对这个问题，斯塞托确实是真诚地想了一会。
“你不懂，你没有像水手一样活过。”斯塞托固执地答道，之后便和比目鱼不欢而散。

在一天夜里，斯塞托躺在海底凸起的某个沙丘上。忽然他看见遥远的海面外升起了一道白光，那白光逐渐变大，越来越近。等它靠近时斯塞托才看清那其实是一个着装朴素的安琪儿。安琪儿手里拿着鲜花，轻轻点了一下水蓝色的穹顶，无垠的海洋就变得更加广阔，原本是沙子的地面也变为黄金铺就的大道。忽然水里的一切都沸腾起来，斯塞托从灼热的洋底缓缓上升，穿过了水和天空，环绕着百灵鸟的歌声向前飞行，回到了鲜花盛开的家乡。
第二天，一支运输船队驶至大西洋上的某火山群岛附近，这里的火山刚刚喷发过。船员在火山灰中发现了一具死去的骷髅，它脆弱枯槁的眼窝和下颚似乎诡异地透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