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 第十八章·见玉(下)(7)
非杏咬牙切齿地举起手起誓:“我发誓,要是我在这里说的话有半句不真不实,就、就让我和弟弟都、都像那个书生一样死!”
非杏说完,一脸悲壮,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楚沉和邱俊扬对视一眼,暂且相信非杏的说辞。
楚沉道:“既如此,那就接着说下去,让本官听听,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
非杏得了希望,当即兴奋道:“好!少爷前些天带回那个书生……”
楚沉又一次打断了非杏:“是哪一天?”
非杏想了想,扳着手指算日子:“是……是八月初八。少爷和那书生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把小姐请走了。小姐让我去厨房看中秋做月饼的莲蓉馅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回房的时候,小姐已经回来了,正在发愁。”
非杏说到“莲蓉馅”的时候,语气禁不住松快起来。她分明还是个小姑娘,每天关心的不过是另一个姑娘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却被无端卷入这场纷争中。
“我想安慰小姐,过去说了从安画姐姐那里听来的好多笑话,但是小姐就是不笑。小姐犹豫了很久,才从妆台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给我,说里面是能让那书生昏迷的酒。”
非杏想起当日沉没在暮色中的绣房。暮色像浑浊的江水,从里到外包裹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小姐不让点灯,一个人坐在妆台前,沉默了很久,像是在等菱花镜里那个模糊的人影给她一个启示,让她能够从这令人窒息的绣房中脱困。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在所有人的沉默中,钱深突然问非杏。非杏转头去看他,只能看出这人脸色不好:“不是让人昏睡的吗?”
众人沉默。没有人知道应不应该让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知道是自己给温琏的“酒”让温琏送了命,就在众人犹豫时,非杏自己猜到了一些端倪。她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了下去:“我问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姐说这书生是好人,要是不这么做,他就要被少爷杀掉。只有这个办法能让书生活下来。小姐让我把这酒给书生,看着他喝下。我照做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小姐坐在我床边,好像刚刚哭过。我问小姐我这是怎么了,小姐说当时少爷的人快要发现我了,小姐不得已让人打晕了我把我带出来。那时候天快亮了,小姐让我趁此机会把那书生带到‘千金乐’,说只要有人赌赢了带走他,他就没事了……”
的确,如果要让一个人快速地消失在郢都,除了杀人,就是在“千金乐”的“乐”场之中把这个人输出去。因为赌局上发生什么谁也不好说,而且郢都就算是裴家谢家也不可能把“乐”场之中的人全都收买成自家人——收买这些刺头少爷,大概比买下一个国家还难。